起身时见祁炎受伤行动不便,想了想,便体贴道:“时辰还早,小将军若觉得无聊,便可去书房消磨时光,等汤药煎好了,命人直接送去书房便是。”
祁炎想着左右闲来无事,去看看书消磨时间也好,便拿起搭在木架上的外袍披上,踏着一地夜色朝书房方向走去。
……
正厅,暗红常服的小少年背对而站,不知不觉中,那个爱哭鼻子的皇帝竟也长得像个大人了。
“阿昭,天都黑了呢,你怎么出宫来了?”纪初桃进门问道。
“三皇姐!”纪昭骤然回神的样子,回过身来还是那个爱红眼睛的小弟,拉住纪初桃的袖子道,“承天门下的事,朕都听说了!”
噢,原来是为这事而来。
“听闻三皇姐当众承认祁炎是驸马,可是真的?”纪昭急匆匆问。
“是。”纪初桃大方承认了,当时为了护着祁炎,顾不得许多。
“那长姐她……岂非很生气?”纪昭有些担心。
纪初桃从来没想过为了祁炎去向大姐翻脸,大姐永远是她最尊敬的亲人。她叹了声,柔声道:“你放心,大皇姐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纪昭“嗯”了声,嘴唇几番张合,欲言又止。
“还想说什么呢?”纪初桃笑着问。
“三皇姐,你是不是……爱上了祁炎啊?”纪昭问。
纪初桃从未想过这些话题,一时被问住了。她微微侧首,疑惑道:“爱?”
纪昭点头,煞有介事道:“若非爱到深处,三皇姐怎能为他做到这般地步呢?”
她爱祁炎吗?
这个答案纪初桃想了半个时辰,也没能想出来。
……
汤池中,水雾蒸腾,将纪初桃的脸熏得湿漉漉红彤彤。
“奴婢也不清楚,大概就是比喜欢更甚,喜怒哀乐都寄托在他一个人身上,想把一切都奉献给他……这就是‘爱’罢。”
听纪初桃发问,挽竹冥思苦想也只憋出几句,不知是从哪个话本上知道的这些。
听起来好沉重的样子,要把一切都给对方。纪初桃泡在水中出神,想了想又问:“那若是一个人救过你,然后你和他成亲了,这叫爱么?”
“这叫‘以身相许’,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报恩罢。”挽竹洒下一把花瓣,嘿嘿笑道,“可是报恩有很多种方式啊,以身相许太俗了些,话本里才这么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纪初桃脸颊绯红,将身子缩入水中,抱着膝盖闷声道:“嗯……是俗气了些。”
所以还是简单报恩好了,暂时不要以身相许,毕竟梦里祁炎总是将她弄哭……纪初桃打定主意。
窗外阴云飘过,遮住了半轮残月。
膳房的案板上,放着一碗刚煎好的汤药。此时四周无人,一道黑影悄悄推门进来,行至汤药前站定。
黑影从怀中摸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松,药丸掉入汤药中,立即融化不见。
做完这一切,黑影离去,神不知鬼不觉。
与此同时,宫婢的催促声响起:“祁公子的药煎好了么?快些送到书房去!”
“好了好了,马上来!”
因内急而离开的小内侍鼻尖冒汗,急匆匆跑进膳房,端起案几上晾着的汤药朝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