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了许多年,才研习会在原本的空间里藏进另一个空间的阵法。就比如此刻,外面的随从眼见着他是走进了阴殿,却不知他走进来的,是再无第二个人知道的,绝域里。
绝域。这是他命名的,因为这样的空间,其实同那明明就在上界,外人却遍寻不得的神域有些相像——虽远不及神域精妙广阔,但本源上来讲,意思是差不多的。
他将这种力量赐予了左右护法,可就连他们,也不知道绝域的存在。
绝域空间有限,只能用来存放他最深的秘密,他自老鬼王那里延续的野心,和他不见底的力量的源泉。
权杖上的深蓝宝石闪动着,绝域里浓重的怨气亲昵地缠绕在他身侧。
他抚摸着权杖,眸色却被幽蓝的光芒映得愈发冷淡。
时机已近成熟,这里的怨气浓重到一切步入阴都的怨灵,都要不自觉蒙蔽了心神,跟随着本能寻过来的地步。
就在他沉思之际,阴殿外的吵闹声传进他耳朵里。
鬼王冷淡的双眸突然染上一丝兴奋——如同猎人见到了追寻已久的猎物那样的兴奋。
是左护法。想必他是奉命,找到了玉玦的主人,并带了过来。
第41章令整个阴都匍匐的神君,……
左护法单手提溜着失去意识的小妖女,赤红色的细密锁链缠绕在她手腕和脚踝处,咒力流转其上,束缚住她看起来本就微薄的灵力。她的眼上覆着三指宽的黑绸带,将她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他不过刚走到阴殿附近,还未来得及上禀王上,便听见识海里王上阴冷的声调响起,“把她带来偏殿。”
左护法打了个寒战。说句大不敬的,他家王上这音色,像极了吐着信子的毒蛇,蛰伏在路边,冷冰冰的目光死死锁住路过的猎物,带着毫无掩饰的攻击欲。
左护法看了看手上拎着的人,难得有些同情。
因着这份同情,他在进到偏殿后,看着尚空无一人的地方,没把璀错径直扔地上,而是扔到了铺着柔软灵兽毛皮的贵妃榻上。
璀错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沉——还不是那种舒舒服服的沉,是即便醒过来,头脑也都还混沌着,浑浑噩噩地难受着的沉。
双眼被覆住,她几乎一瞬便意识到自己并不在客栈的床榻上,灵台瞬间清明。
璀错下意识地挣了一下,手腕和脚踝处冰凉的锁链愈缠愈紧,勒得她生疼。她当即停下动作,静下心来,去感知身处的环境。
她身处的这地方,透着些古朴却又腐朽的味道,压抑得令人不适——最重要的,是她在这周围,半点也感知不到谢衍的气息。
所以……她这是被人擒了?
而她自个儿心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谢衍到底行不行,怎么他在身边,她还能叫随便什么人抓了去?!
果然,靠山山倒,靠鸟鸟跑。
到头来还是得靠她自己。
她刚摸索着想四处探探,便听见门被打开。
没有脚步声,只有阴森森的风灌进来。
下一刻,有叹息声在她侧后方响起,与她贴得极近。那人呼出的气息冰凉一片,落在她后颈,冷得她想打寒战。
被完全剥夺的视线加剧了对未知的恐惧,璀错一刹警戒到极致,灵力在体内悄无声息地运转开,在锁链缠住的地方,却受到什么阻力似的流转不通。
璀错皱着眉,全心全意引着识海里的灵力汇聚成流,再往经脉上冲,这些日子被谢衍提上来的修为深厚如海,一点点蚕食冲刷着,锁链束缚灵力的虚影已经开始松动。
那人将她散开的头发拨到一边,冰凉的手指按在她颈侧,将她白皙脆弱得仿佛一掐便能掐断的脖颈露出来。
璀错整副心神都扑在自己识海里,还未反应过来,便觉颈侧一疼,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人竟是在吸食她的血液?!
她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那人便自她颈窝抬起头来,似是早有预料,又似是心有不甘,低声道:“果然,你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