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错见他不再搭话,毫无所觉地又凑到他身边,看那块木条在他手里一点点变出形状来。
他凝气于掌,以气刃为刀,慢慢雕刻出样子来——看现在的雏形,好像是支发簪。
谢衍眼皮抬都没抬一下,“你挡我光了。”
璀错立马往旁边挪了几步。这一挪,她才后知后觉,夜明珠分明在他身后,以她方才站的位置,是挡不到光线的。
是以她一挑眉,问道:“我挡你什么光了?”
谢衍依旧垂着眼,专心对付着手里的发簪,淡然道:“灵光。”
璀错白他一眼,不好打扰他专心做事,便去一边入定修炼。
今日的灵气似乎比往日要充沛些,有事半功倍之效。等她吐息完,外头已经黑透了。
上界和中界的五山四海与凡间极似,皆有日夜之分,不过日夜更迭的轮次要少些,时间也长些。
璀错原以为严歇该是走了,没成想他还坐在原地,微微有些出神,手上无意识地转着刻好的木簪。见她望过来,他才回过神来,将手里的东西一抛,“送你了。”
璀错一把接住,拿在手里打量。那块木条上的纹理本就生得精致,色泽也极上乘,经他手细细雕磨过一遍,更不似凡品。
她放到鼻下轻轻一嗅,发觉它的气味同严歇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木簪上的气味更淡一些,不靠近细闻不会察觉。
兴许是他炼制的时候,用了什么同身上气息一般的香料罢。她这般想着,冲他一笑,道了一声谢,顺手便将头上用来盘发的发簪扯下来,青丝如瀑,自她肩头滑落到身前去。
谢衍别开视线,起身往一旁走。
璀错正簪好木簪,见他走的方向并不是往外走,问道:“你去哪儿?”
他今日替她重新收拾山洞时,额外开辟了一块地儿,四舍五入便是多了一间房,能多住一个人——彼时璀错没多想,满心想的是这般下回司命来的时候,便能住上两日多陪她一会儿了。
谢衍回头看她,指指她发上的发簪,“住宿的报酬都给了你了,虽是多了些,但也不必找了。”
说完,他便走过去,手一挥,一道妖力的屏障横亘在两间房之间。
在璀错看不见的屏障那边,谢衍低头嗅了嗅手上的味道,而后唇角一勾,原本散漫的眼神便有了些藏不住的锐气——他身上这股香气,本也就是梧桐神木的香气。
如今她戴上神木制成的发簪,身上多少便有了他的气息——就像盖上了个什么戳印一般。
第二日璀错是被山洞外头的声响闹醒的。
她起身循着声音找出去,却见严歇同什么人站在外头说话。两人间以妖力作了屏障,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听不到动静,实则也看不见里头人的动作。
屏障内。
玄鸟族族长半跪下身,遵从古礼,朝谢衍一拜,恭谨低头,“神君。”
谢衍微微抬手,“事儿办妥了?”
“已按照神君的吩咐办好了。”族长欲言又止,终还是说了出来:“不过神君作如此身份,委实折煞了我玄鸟一族。”
“无妨。还有何事?”谢衍是打算用这层身份,去下界一趟,探探堕鬼的。只是这些事儿,也不必向他解释。
族长一边极力为自己一族美言着,一边将前尘镜的碎片献上,谢衍刚接过来,便感知到璀错在朝这儿来。
他将碎片一收,上前一步将族长亲手扶起来,并未撒手,只凌空将屏障消掉。
族长尚还怔愣着,只听神君沉声冲着他道:“父亲。”
他腿一软,一把老骨头不中用地往地上滑,却被神君牢牢扶住。
神君接着道:“孩儿的身份令您难为了,孩儿都明白。若非娘临终遗言不可违,孩儿也不愿回来打扰您同。。。。。。母亲的生活。”
璀错脚步一顿。
这便解释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