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同情黄静枫,黄静枫是自己做错了事,背叛了阿俏对她的信任,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将阿俏推向火坑。
可相形之下,阿俏觉得这在黄静枫背后,将她当做傀儡,推着她使出那些鬼蜮伎俩,末了又不顾她的健康和性命,推她出来当出气筒、挡箭牌的徐家,更要可恶十倍。
“人在做,天在看呐!”阿俏语声幽幽,轻轻地在徐三爷耳边说了一声。
徐三爷听了,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听不出阿俏这话,说的是黄静枫,还是在说别的什么人。
计宜民在一旁,也不禁抬起头,不知道阿俏与黄静枫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
只有黄静枫本人没听见这句,半靠在一个护士身上,眼光痴痴傻傻地,不知焦点在哪里。
计宜民管不了这么多,当下指挥着护士先把黄静枫扶起来,然后反复在徐三爷耳边反复叨叨,一会儿说黄静枫再也不能受刺激,一会儿说再也不能叫人这么草率地打镇静剂了。
徐三爷一时烦了起来,冲那两个护士吼道:“还不快滚!”
两名护士吓得连忙放开黄静枫,转身出去,任由她躺倒在地板上。
计宜民也被徐家这种简单粗暴的操作惊呆了,“她若真是受了刺激,给她个安静的环境慢慢将养,让她将郁积在心里的那些情绪慢慢都发泄出来,她会有好起来的那么一天的,可是……”
当着徐三爷的面,计宜民的话,没好意思说下去。
这边阿俏却先过去,将黄静枫原先坐着的那把椅子提起,往画架跟前一放。然后自己过去,将黄静枫扶起来,半拖半抱地扶到椅子上。可能是镇静剂的缘故,这期间黄静枫安静得像个孩子。
阿俏将她扶至椅上,把画架推近些,让她能靠近画布,接着随手从地上捡了一枝画笔给她,说:“你是个画画的”
黄静枫对“画画”这两个字稍稍有点儿反应,木楞扭过脸看了一眼阿俏。
“这是你的笔,也是你的武器。”阿俏凑在黄静枫耳边小声说,“把你所愤怒的、伤心的、后悔的、愧疚的……全画出来。”
黄静枫的手指握不牢画笔,一颤,那枝笔“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阿俏弯腰去捡起那枝画笔,塞到黄静枫手中,帮她一握拳,让她握紧了,然后低声说:“等你什么时候能原谅自己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她说着转身离开,冲徐三爷那边踱过去,自然没见到黄静枫面颊上慢慢爬下泪水,随即流成河,一发不可收拾。
“徐三太太的病情,看起来真的很严重。”阿俏来到徐三爷面前,说得很平静。徐三爷阅历颇深,此刻却也看不出阿俏心中是喜是怒。
“依我看,徐三太太需要好生休养,这间画室,是她喜欢的地方,不如就让她住在这间画室里,好好地……将养复原?”
阿俏口中强调了“好好地”三个字。徐三爷便以为阿俏的意思是要将黄静枫关在这里,好生关上一阵,这样她心内才能消消气。他登时一叠声地答应,心想,小丫头,这不也是看在背后护着你的人面儿上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能在这儿发号施令?
计宜民挠挠后脑,觉得阿俏这一句说得也不无道理。黄静枫是个天赋出众的女画家,这他也知道,心想若是能让黄静枫不受打扰地休养,作画排遣心中的郁结,的确能够慢慢地从根儿上将她的病给治好。
于是计宜民没说话。
只听阿俏又补了一句:“徐三太太对我‘照顾’匪浅,我可是……会常常打听三太太的情形的哦!”
徐三爷一吓,赶紧点头,心内暗自盘算,要隔三差五地将黄静枫继续“疯着”的消息透出去。
不久徐家的司机送阿俏与计宜民两人回去。计宜民这回坐在驾驶座旁边,回过头望着阿俏,开口想说什么,阿俏赶紧冲他使个眼色,瞥瞥旁边的司机。计宜民一下子把口边的话缩了回去,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得低声叹了一口气。
徐家的车子将阿俏送到了阮家巷口,阿俏自行下车,挥手向计宜民作别,慢慢踱回去,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正见到阮家的二厨背了一只布袋子进门。阿俏招呼一声,问:“买了什么回来?”
“三小姐啊!”二厨眉飞色舞地说,“市面上终于有盐卖了!”
有盐卖了?
阿俏听见大喜,心头悄悄地舒出一口气,连忙问:“是吗?价格怎么样?”
她料想这该是平价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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