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云在旁边见了吓得大叫:“别,千万别,士钊哥哥。我哥他没有恶意的,就是爱开玩笑……”
阮清瑶觉得脑后都是汗,连忙去拉朋友:“逸云你也消停点儿吧,士钊这也是开玩笑,吓唬老周的!他们相处起来,就是这种方式。”
周逸云抬眼看去,果然见周牧云笑嘻嘻地,抽了一双筷子递给身后的沈谨,说:“尝尝吧!名家做的名菜,不尝就可惜了。”
沈谨听说,果然就接了筷子,松开周牧云,自己坐在席边,伸箸挟了一段肥肠,尝了便点头,说:“确实不错!”
他本想招呼弟弟沈谦,可是想了想,终于还是算了。
周牧云在旁边笑笑,随手给这位从小斗到大的老友斟了一杯酒,说:“你想想看,多亏你弟弟忌口,否则这道菜我们还要分一份儿给他……”
沈谨吃得兴起,于是也点点头。
沈谦在远处看得哭笑不得,转过头来望着阿俏。只见阿俏一对明净的眼睛还是望着自己,沈谦不由得往她身边凑了凑,低声问:“怎么了?”
“沈先生,若是阿俏下厨,略做些小食,先生是否愿意一试?”阿俏在沈谦身边低声问。
沈谦微笑着回答:“这样是不是太过麻烦阮小姐了……”
阿俏哪里肯袖手,心想这算什么麻烦?
可是沈谦的话还未说完,黄静枫已经嚷嚷起来,“阿俏你可千万别再忙了,今儿你都下了两回厨房,你这叫我怎么过意得去?”
她可是看在眼里,阿俏每下一回厨房,就会满身油盐气地出来,要将周身的衣裳都换过,才好出来见人。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旁人在她这个年纪,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时候,她却总是这样为旁人操持,忙忙碌碌的。
阿俏却以为黄静枫担心她没衣裳可换,连忙摇摇头说:“静枫姐姐,我没事的,一会儿我戴个大围裙就成,再说天已经挺晚,我给沈先生做点小食,就差不多是时候回家了。”
黄静枫见阿俏一味为旁人着想,心里十分怜惜,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去拦她才好。
偏生这时候几人的对话教沙龙的人听了去,登时损友们又开始起哄:“让阿俏试一试么!”“我们倒要瞧瞧看,士安这挑食的毛病有没有的治!”
有人预言:“肯定行啊,阿俏能将肥肠做出这样千回百转的滋味,要唤起士安的胃口,那可不还是小菜一碟?”
也有人表示反对:“话不能这么说,士安的问题,不是在于他嘴里没味儿,而是因为他太惧怕各种强烈的味道了,所以他才忌这个忌那个的,依我看士安忌口忌了这么多年,阮小姐也未必能治得了他。”
阿俏想了想,就冲黄静枫点点头,说:“静枫姐姐,那我去啦!”
黄静枫很无奈,只得点了头,叫徐家厨子陪着阿俏,第三度到厨房里去。
徐家的饭厅里,“黎明沙龙”的人有一阵子没见到沈家哥儿俩了,就有人开口问起:“士安,听说你前一阵子去上海待了好几个月。”
沈谦点了点头,“是呀,为了我‘知古斋’的生意去的。”沈谦所开的那爿古董文玩铺子,就叫做“知古斋”。
“喂,士安,那你在上海的时候,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难不成你也把家里的厨子带去了不成?”顿时有人好奇了。
“混着呗!”沈谦苦笑一声,说:“刚开始的时候总是吃静安寺旁边的素斋,后来觉得那里的素斋也不怎么好,吃素的人却总是想着把素菜做出荤菜的味道来,那还叫什么吃素?”
“是这个道理!”立即就有人赞同,“寺院里的素斋其实也都是给我们这些俗人吃的,素鸡素鸭素肉,还做得格外逼真,可仔细想想,这不就是抱着吃荤的心来的么,可还能叫吃斋么?”
“是这个理儿!”沈谦点点头,“后来我试过一两家面包房的面包和三文治,觉得倒还行,后来就天天靠那个度日。这不,办完了手头上的事儿,就着急火燎地赶紧地回来了吗!”
“也不晓得那个小姑娘会给你做什么。士安,刚才老周非常不给她面子,你猜怎么地……她也丝毫没给老周面子。”立即有那喜爱八卦的,将早先周牧云挑衅的事儿原原本本都说给沈谦知道。
沈谦听了双眉一挑,就往周牧云那个方向看去。他原本不明白阿俏为何会在旁人家帮忙的时候,竟做了一道肥肠这么重口的菜,可没想到竟然是周牧云所激。他立即想起那天夜里,他将这小姑娘从“黎明沙龙”接走的时候,她正在冲周牧云挥拳头。
原来这个姑娘,竟有这样一口心气儿,能与周牧云这样的莽人叫板沈谦想到这里,忍不住地轻抬唇角。
那边周牧云却喝得有七八分酒意了,没听见这边的动静。倒是他妹妹周逸云时不时将眼光往沈谦这边投过来,遇上沈谦的目光,十八岁的周大小姐俏脸微红,眨了眨眼,给沈谦递个眼神算是打招呼。
沈谦自如地收回目光,听见耳边有人议论,说:“那位阮小姐已经去了好久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能不能行啊?”“不会趁去厨房的机会,脚底抹油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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