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又开始下雨,吃完午饭,也没能推他到楼下花园逛一逛,只能将新买的秋衣放进他柜子里,最后又只身折返。
才出疗养院,雨势越下越大。
她匆匆躲到路边一家24小时便利店屋檐下避雨,余光瞥见便利店陈列商品的冷柜,令嘉犹豫了两秒,推门进去,用身上仅存的现金,买了几罐酒。
这个地方人流量小,街道也极冷清,几分钟都不一定能见一辆车经过。
离给巨鲸资本答复的时间只剩下十五个小时。
她打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大口,等到腹腔火辣辣烧起来,才拿出柜员补零给她的一块钱硬币。
就这样决定了好了。
正面就打电话给傅承致,反面就做个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坏人,带爸爸回英国躲债。反正她已经尽力了,那么庞大的债务原本就不是一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能肩负起的责任。
银光闪烁的硬币抛向空中,划过一道圆弧。
正面落地。
令嘉定睛一看,愣了两秒,弯腰重新捡起硬币,选择再扔一次。
可惜清脆的响声过后,这一回还是正面。
令嘉心态崩塌了,她固执地把硬币捡回来,这次抛得更高了一些——
还是正面。
一阵带雨的冷风吹过,吹得令嘉手脚发寒,她不信邪。
再扔、再扔、再扔。
硬币一次次落下,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刻意要跟她过不去,令嘉只觉得这一瞬间,绝望无助、急躁焦虑全部连着火气从胃里烧到胸口,涌动流向四肢百骸彻底在体内喷发。
“想要做个坏人怎么就这么难!”
令嘉压抑地骂完才发现自己哭了,她怒气冲冲又气急败坏擦掉眼泪,死死盯着最后一次滚到自己脚边的硬币。
硬币在原地飞速旋转了许多圈后停下来,这次朝上的终于是菊花。
反面。
如她所愿扔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可弯腰捡起硬币的手反而更沉重了。
令嘉忽然明白,就像她当初选择回国一样,这一次,她仍是没有办法丢掉责任,做出让自己无法安眠的决定。
傅承致也许也正是笃定这一点吧?
手机响起来,是连妙的电话。
令嘉攥紧硬币揣进口袋,擦干净眼泪,右手滑动接通。
“令嘉,你还在疗养院吗?”
“嗯。”
“完了,刚傅先生助理给我打电话问我你在哪儿,他问的太理所当然了,我下意识就说了,挂了电话才觉得不对,干嘛不直接问你,要来问我,令嘉,你要是不想见他们,就赶紧——”
连妙话音没落,令嘉抬头,视线锁定。
轻声开口,“不用,他已经来了。”
街角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辆黑色迈巴赫。
霍普撑伞将后车门打开,隔着蒙蒙雨雾,干净光洁的男士皮鞋落地,踩进柏油路边凹凸不平的水洼。
视线上移,是傅承致精致俊朗的脸,颀长的身形穿过马路朝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