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干嘛?”傅承致提问。
你问我我问谁?
霍普心里骂见鬼,嘴上仍答,“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忙碌,她们需要很多时间休闲、娱乐、思考或者沮丧…也许,她今天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拥堵的车流走走停停,刚好能跟上她的步伐。
十分钟内,傅承致看着令嘉蹲下来帮拾荒者捡了散落一地的瓶子,掏出包里现金放进地铁口乞丐的碗,买了和她一样淋着雨卖花的姑娘桶里最后几支康乃馨。
她的行为令他感到迷惑。
词典里没有“善良无私”这几个单词的傅承致坚信人类的大多数善举都有目的,即便不是,那也一定为了得到某些情绪价值,就像他对令嘉所做的事情一样。
但令嘉不是,从第一次在伦敦送给他地铁卡到现在,她对人的善意和信任似乎是天生的。
即便是在心情糟糕透顶、浑身都被雨淋透,不停不休、漫无目的朝前走的此刻,她也下意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帮助那些情况比她更糟糕的人。
“傅,走哪条路?”司机问他。
前方已经到了十字路口,等待红灯结束,他们即将与令嘉分道扬镳。
傅承致花一秒钟做出决定。
“跟着她。”
说完,他合上电脑吩咐霍普,“给首席运营长打电话,让他代我出席明早的晨会。”
反正已经迟了,也不在乎在这儿多留一晚。
车子再转过拐角,车流便少了,路边是一家洲际酒店的前门花坛和喷泉,令嘉停下脚步,她盯着手机界面,似是在查看刚收到的消息。
傅承致才抹开车窗的雾气,隔着朦胧的雨珠和水迹,突然见她笑了笑。
只是接着,那短暂的笑容像昙花一样消失,她抚摸屏幕的手抬起来捂住脸,整个人都蹲到地上。
女孩的头埋进膝盖,肩膀无声颤栗,像是再没了朝前走的力气。
傅承致:“她在哭吗?”
霍普:“我想是的。”
“她为什么要哭?”傅承致又问。
又来了又来了,他是谷歌吗?
霍普:“您或许可以下车亲自问问她。”
令嘉原本不想崩溃的,直到刚刚,她收到了管家从伦敦发来的物品邮寄目录,邮件中附带了他在床头发现那枚钻戒照片。
戒指内壁刻着Joanlin,她的英文名字。
他确实打算在不久后向她求婚,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开始策划这件事。
沈之望是在跟随巡演过程中遭遇连环车祸去世的,当场死亡。这场灾祸突如其来,他们甚至没来得及道一句像样的告别,电影里的元五还有机会见到她死在战场的丈夫,而她将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
令嘉浑身被打湿,她哭得刻骨铭心,分不清掉在地上的是雨水还是眼泪,分不清那些行人迎面而来的眼光是不是审视、会不会失礼丢脸……她只觉得所有的情绪像泄闸的洪水汹涌地奔出来,已经将整个人淹没。
傅承致的电话就是在这时候打进来。
令嘉起初没听见,直到铃声不屈不挠地响了三遍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模糊的视线看清楚屏幕,她擦了一把眼泪,顿了两秒接起电话。
“你好,傅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傅承致隔着车窗注视她,“我发现S市郊外的风景很不错,所以把上次邀请你去的那家俱乐部和马场一块儿买下来了。”
下着雨,身边又有车行经,行车道上溅起大片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