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不动如山,心道:你还真没什么祖坟能进。你们老郑家从太爷爷辈传下来的那座山在2019年就被征收开发了,所有的坟墓集体迁移到公墓里头去了。
真要到你走的那天,家里头孩子还得给你掏钱买墓地。
她淡定,周围的人淡定不起来啊。
有人已经开始喊她的名字:“凤霞,你看?”
陈凤霞抬起眼睛,笑容苦涩:“我能看什么,我一个嫁进门的媳妇,哪有我说话的份。”
那边的舅舅也喊了起来:“我们赶你走?你户口都迁出去了,是你自己要走的!国强,舅舅是为你着想,到时候这事可是要看户口的。”
陈凤霞差点儿没憋住,扑哧一声笑出声。
说到户口跟拆迁的关系,当年也是一场闹剧啊。关于如何补偿拆迁款,那几年真是一时一个说法,上个月说按照房子名下的户口人头算补偿款,下个月又成了就看房子面积。
一心一意想靠着拆迁发财的众人思忖一番,感觉也别纠结了,现成的路就摆在眼前啊。简单的很,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呗。
房子跟户口,一个都不能少。
那些年,算是他们老家人口急剧膨胀的年代,家家户户名下都挂了一堆七大姑八大姨。
陈凤霞没脸笑旁人,她也想多挂几个人。
可惜她跟丈夫人在江海,信息不畅,等到他们两口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基本上被抢光了。他们想再动手,已经找不到能挂的人头。最后只能扼腕叹息。
当然,后续发展证明他们幸亏没赶上这波热潮。
因为请神容易送神难,后面大家回过神来想将户口上不相关的人请出去的时候,人家就没那么好讲话了。
折腾一通,没点意思就想让他们再忙一回,当他们是什么呢?
陈凤霞再想想这些闹剧,感觉人生都荒唐的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也别嘲笑谁了。
“凤霞!”陈大爹一直神情肃穆地坐在板凳上,这会儿却突然间开口喊女儿的名字,还问了她一句,“你是个什么章程?”
陈凤霞抬眼看父亲,摇摇头:“我听国强的。”
陈大爹立刻皱起了眉头,显然十分看不上女婿的模样。
可因为顾忌着人还在女婿家坐着,他到底没再说出更过分的话,就是声音不太高兴:“你也要有个主意,别光听人家的。”
这个女婿又不是他儿子,是多有决断的人。
陈凤霞笑了笑,将吃饱了的小儿子交给大女儿,招呼他们自己出去玩。
陈敏佳忐忑不安地看着嬢嬢,稀里糊涂跟着表妹去后门口。那边有树荫,风吹起来凉快。
她小心翼翼地问郑明明:“你奶奶他们什么意思啊,赶你们家走吗?”
说的都是什么鬼话,她家也在江海,都买了房了。她家在村里头的房子跟宅基地就要给别人吗?
他们家又不是死光了。
只有一个族的人死绝了,房子才会被村里收回头。
说个不好听的,就是他们家不住,放把火烧了玩。那也是他们家自己看热闹,有外人什么事。
郑明明点点头,心不在焉的模样:“嗯。”
其实她也不想留在这个村里头。
她家穷,穷人在村里也被看不起,她知道的。她更喜欢前进村,那里还盖着她家的五层楼,多气派多自在。
可她还是生气。因为奶奶大伯还有舅爷爷在欺负她爸爸。
堂屋当中,陈凤霞慢条斯理:“我的想法就是走就走吧,我在安庄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没觉得这儿多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