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强乐了:“讲的好像现在不是你说了算一样。”
两口子你来我往的,风雨中的几里路倒不算路了,居然感觉没费多少功夫,村庄就近在咫尺。
可不是近在眼前嘛,新开的楼盘就跟村庄隔着条大马路。不过这里要比一般的村庄热闹,旁边立着小商品市场,虽然是下雨天,也不显得冷清。
上元县虽然是个县城,但商业发展相对早。全国最早一批搞小化工企业的地区就有个上元。
尽管后面这些化工厂、化肥厂什么的都不行了,但工业基础打下来以后,再想发展工商业也就顺理成章。
从这个层面上讲,开发商选中上元搞房地产也不能说没做过市场调研。只可惜这种事情主要还得看国家政策。国家一压缩,靠银行贷款支撑的房地产自然也不行了。
广州上海这种大城市都吃不消,何况是小小的上元呢。
陈凤霞不管外头风风雨雨,她就靠上辈子的回忆。
眼前这个前进村大概2000年划区之后就开始跟政府谈判拆迁,陆陆续续谈了好几年,谈走了两届区政府领导班子,最后村里最差的人家也分到了三间门面四套房。
都是闹市口子,光吃房租都不愁的好地段。
那些家里头有成算,早早盖了楼的更别说,一拿都是好几十套房,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陈凤霞怎么知道?她上辈子当钟点工啊。
她帮工的主顾生病住院,又出了两倍价钱请她帮忙照应。主顾隔壁床位的病人就是前进村当时一把手的老婆。
咳,准确点儿讲叫前妻。因为两口子在拆迁前就离婚了,当时这位前妻生病住院,娘家人就怨她沉不住气,搞得自己孤苦伶仃,什么没捞到,还拖累了儿子。
但凡她身边有个人照应,已经拿到全额奖学金的儿子也不会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选择直接上班啊。
耶鲁,那可是跟哈佛一样的好学校啊。多少人花钱砸都摸不到边的,为着照应个病歪歪的老娘,儿子就放弃了。
陈凤霞这人用大女儿的话来说就是烂好心,就算自己过得不咋样,依然对旁人充满了同情心。
她当时听了这女人的遭遇后,还跟着掉了两回眼泪,感慨女人命真苦。
现在,陈凤霞想找的就是这位村长夫人,也许叫村主任夫人。谁知道呢,说不定一把手还叫大队书记。
不过不管叫什么名头,反正她得找到能拍板的对象,想办法跟对方搭上话。
那回在医院陪护病人,她就听对方提了。别说是2000年划区之前,就是划区之后,要不是后面说拆迁的事,谁把村里头的宅基地当回事啊。
其实后来想想是真的傻,他们村离县城那么近。就是不拆迁,后头也陆陆续续有做生意的人要到村上租房子住。那时候就应该多盖几套房的,再不行也应该加高。自己住不了,租出去也好。
就是没那个意识,脑袋里头少了根筋。当时她丈夫在外头做生意,有门面有买卖,她感觉自家不差这个钱,懒得挣这点房租。
可惜丈夫的钱不是自己的钱,她后头吃了大亏,人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陈凤霞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就问到了村委会的位置,她也不管到底是个什么职位,直接问人名。
当初那个女人抢救的时候,她娘家人曾经打过电话给她前夫,骂这个黄大发做人太绝,将来肯定不得好死。
因为这人名字有特色,陈凤霞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郑国强倒是奇怪:“你怎么认得他的?”
“昨天看房子的时候听人听了一嘴巴。”她往前紧走几步,看到了村委会招牌,抬手准备敲门。
虚掩着的门里头传出来女人压抑的哭喊声:“黄大发,你还是个人啊?你是不是个人?你对得起我跟儿子吗?”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还挺无奈:“那你说怎么办?她一个年轻姑娘,小孩在肚子里头这么大了。你忍心啊,你让小孩生下来就没爹。胡月仙,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你的心哪能这么狠呢?”
陈凤霞先是一愣,怀疑这男的脑袋有问题,讲的还是人话啊!
然后她就是一惊,原来胡月仙跟黄大发这么早就闹离婚了。
她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生怕叫人撞上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