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那可是沈荣柱极力保他,他才能当上厂长的位置,否则下乡去的那个人就是他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长长叹出口气。
朱大文媳妇沈红听闻他的叹息声,还有那惆怅的情绪,就知道这人准是遇着事儿了:“你这是咋啦?从下午下工回来,就不停的唉声叹气。”
“烦着呢?”朱大文不耐烦的回了句。
“那你到是说说看,是啥事儿惹得你心烦啊?”
朱大文想了想,觉得这事还是得和自家媳妇说一声,便将前两天收到的那块蓝天牌手表拿给媳妇看。
“沈叔托人带信来了,你看咱要不要去看看?”他只说了信物一事,没对自家媳妇说起沈荣柱过得不好。
沈红接过手表,眼睛刷地就热了,那可是她叔啊,当年只知道他被下放到农村,这些年来她们也不敢去找他,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现在瞧着当年给的信物,心里是说不出的激动。
她抹了把眼泪,豪气万千的说:“去,咱为啥不去,若是当年没有沈叔的力保,咱俩咋会过上城里生活。”
当年两人从农村进城,全凭沈荣柱的帮助,这份恩情,夫妻俩说啥也不会忘记的。
“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咱俩不能一起去,人多难免会引起注意,我一人去就行。”朱大文客观的发表看法。
沈红想了想,若是两人一起去,确实太过张扬。
“好,就你去,若是要准备啥,我一定准备好。”她当场拍板决定。
朱大文按照沈荣柱给的地址,来到了湖红村,当他见到沈荣柱时,他正从水库里挑着一担水往地里走。
“沈叔?”
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沈荣柱迟疑了几秒后才转身,看清是朱大文的那一刻,他扯出一丝笑意:“来了?”
朱大文几步走了沈荣柱面前,将他肩上的水桶卸下,满脸惭愧的说着:“叔,你受苦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咱住的地方说。”沈荣柱四处打量一番。
朱大文跟着沈荣柱到的他住的地方,才发现昔日风光的厂长,现如今被安排住在牛棚里,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一样,百般滋味。
沈荣柱将自己平日用的小凳子擦了又擦,这才让朱大文坐。朱大文只觉得这凳子太金贵,他不敢坐。
“叔,你坐。”说完,他顺势坐在旁边的干草堆上。
“唉,你这孩子……算了,随你便吧。”
“叔,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等到当前局势过去后,咱们一定想办法让你回城。”朱大文信誓旦旦的说着。
沈荣柱摆摆手:“我就算了,现在已经这么大把年纪,从来没盼望过这一天。”
“叔,您别说丧气话,咱肯定能等到机会的。”朱大文安慰他。
沈荣柱不想再谈自己的事,便对朱大文说起应雪阳姐弟几人的事来。
“就鱼塘边的小木屋,那三姐弟,你想个办法弄进城里去。那天替我带信的姑娘你应当见过,挺聪明的一孩子,她应该有更好的前程,不能像我个老头子一般,只能生活在这里。”
“叔,听你的意思,是对那姑娘有安排了?”朱大文问起。
沈荣柱点点头:“先给她弄进城,然后在厂里安排个职位,不要太好,这孩子挺有干劲的,你到时提点下她,至于两小孩,她自己有安排。”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他经常见到应雪阳会在干完活时画画,还会教自己弟弟妹妹识字,思想觉悟上就挺上进的,值得好好培养。
“行,叔,您安排的事我都会照做的。”朱大文满口答应。
沈荣柱满意的点头。
事情谈完,朱大文也不宜在这里久待,便起身告辞:“叔,那我就走了,您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
“去吧。”
沈荣柱站在原地,目送朱大文的身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