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新城才现雏形,城中在建的房宅无一竣工,但因突然聚集大量人口,为便宜行事,各家临时搭建了许多草庐、棚屋暂做栖身,便6续开始有大小商贩前来,摆摊设点贩卖些衣食住行不可或缺之物,在短短两三月内就形成了简易却不失热闹的市集。
“殿下出门时吩咐了,说绝不能留您独自一人在家的,”陶音软声劝道,“这会儿夏侯姑娘也不在,若不您再忍忍嘴,晚些等夏侯姑娘回来,我立刻就去给您买?”
语毕,陶音偷觑了一眼被她遮在背后的房门,满心疑惑。
以往罗翠微起身后,陶音替她将早点布好,她就会自己去小饭厅用饭,而陶音就借这空闲赶紧收拾寝房、整理床铺。
可此刻罗翠微却不急着去吃饭,还像是故意将她挡在寝房外,有些古怪。
“我实在是忍不了了,”罗翠微歉意地向她颔,状似随意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恳切请托,“劳烦你就替我跑这一趟吧!我吃着早饭等你回来,不乱跑的。”
见她的眼神诚恳至极,似乎当真很想吃那石蜜糖球,陶音想了想,思忖着家中毕竟还有两个司厨,也不算放她独自在家,便点头应了。
不过,她也没忘妥帖地与罗翠微打了个折中的商量:“那我得先去找济世堂的大夫问问,若大夫说您如今不能吃石蜜糖,我就给您买别的糖,行吗?”
自罗翠微有孕后,陶音在她的吃食用度上一直很仔细,什么东西都先去济世堂问问大夫,生怕有什么疏漏闪失。
罗翠微领了她的好意,爽快地点了头,“那就劳烦你了,快去快回吧。不需买太多,一小盒就足够的。”
反正她也不是当真非吃石蜜糖不可,只是想将陶音支出去一会儿罢了。
陶音主动提出先去问过济世堂的大夫再去市集,倒是歪打正着的暗合了罗翠微的心意。
她还巴不得陶音在外多逗留一会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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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陶音的身影彻底瞧不见了,罗翠微如蒙大赦,早饭也顾不上吃,转头就回了寝房。
她胡乱将床单抽出来裹成一团,紧紧抱在怀里,疾步溜进盥室,将那团叫她无颜见人的床单扔进大木盆里。
她之所以要将陶音支出去,就是不愿让陶音现这张可耻的床单。
以往三天两头劳烦陶音洗床单,她虽有些羞,却还能装作若无其事,毕竟她与云烈大婚才不足半年,一不小心就打得火热,也是人之常情。
可如今她有孕在身,济世堂的大夫叮嘱说“头几个月切记不宜同房”时,陶音就站在她边上听着呢。
今日这床单上忽然又有了不该出现的可耻印记,若叫陶音看见了,只怕是要在心里嘲笑她没有分寸、不知节制、沉迷男色……
简直不太好意思继续做人了。
想到这里,罗翠微忽然觉得,自己将陶音支走这个决定,实在英明极了。
毕竟,她总不能拉着陶音解释:“其实并没有‘这样那样’,只是‘那样这样’”。
罗翠微整颗脑袋红得快冒烟,顶着两位司厨疑惑的关切,强做镇定地进进出出好几趟,将灶上能用的热水全运到盥室,倒进大木桶里。
又添了些凉水进去,试了试水温合宜后,她赶忙将盥室的门关了,端了小凳坐下,红着脸开始洗床单。
“下流无耻的云狗子,”她一边洗着床单,一边恼羞成怒地自言自语,“今早该叫他洗了床单再走的,冤死我……哦,也不冤。”
归根结底,昨夜的事还是要怪她自己手贱。
手……
想到“手”,她忽然僵住,瞪着自己的手,脸上红得愈了不得。
又羞又窘使她没法子分神去听院中的动静,待到盥室的门被推开,她才被惊得回过神——
红着脸与呆在门口的陶音大眼瞪小眼。
两张红脸相映成趣。
相顾无言好半晌后,陶音尴尬看看盆中的床单,又尴尬地看看罗翠微,清了清嗓子,指着墙角置物用的木架子,结结巴巴解释道,“我忘、忘了带荷囊。”
早上她在盥室内洗衣时,腰间的荷囊系带松了,险些跌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