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罗翠微脑子还有些跟不上趟,缓了缓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怎么会想到……在这里,谈这么正经的事?”罗翠微歪着脑袋,疑惑地望着他。
“因为风光太好,若不谈些正经的事,”云烈无奈而克制地撇开头,隐忍轻叹,“我怕我就会做些不正经的事。”
“什么风……”罗翠微直身一个垂眸,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
池中的水清澈见底。
清澈,见底。
无论什么“风光”,都是一览无余的。
紧接着,昭王殿下就毫无意外地被他的王妃——
以羞愤的目光驱出了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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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闹归笑闹,可毕竟“请封藩地”对任何一个王府来说都是大事,当然是要正经商量的。
待到罗翠微午歇醒来,终于神清气爽了,与云烈一道去了书房,又吩咐人送来一壶酸枣茶,这才正经开始商量这件大事。
书房的桌案上摊了一张“大缙全境堪舆图”。
“所以,你早就打定主意,只要一得了机会,就会尽快请封就藩,避免卷入储位之争?”
罗翠微在桌案前站定,问得平淡又冷静,仿佛“储位”只是一桩不大不小的买卖。
跟在她身后的云烈走过来,自身后环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轻笑,“若你希望我去争,那我……”
“我有那么傻?”罗翠微自他怀中转过头,娇泼泼笑觑他一眼,“若你成了储君,那就意味着你将来会成陛下;若你成了陛下,那我岂不是就得同众多后宫佳丽一道来争你?这种一看就会亏到血本无归的买卖,我才不会做。”
“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云烈眉眼飞扬,眸心流转着得意华彩,“放心,包管让你稳赚不赔的。”
“那还真是多谢你啊。”
罗翠微笑哼哼随口敷衍一句后,转回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张堪舆图,一边伸出手向摆在桌案右侧的梅子青茶壶探去。
云烈轻轻拍下她的手,在她疑惑的目光中拎了小壶替她斟了一杯果茶喂到她唇边。
“我不像云炽、云汐那般,有母家亲族背后护持;又不似云焕那般擅在父皇面前卖乖讨巧,若是硬要卷入储位争夺,胜算根本不大;便是勉强胜了,也未必当真坐得稳。”
云烈在她耳畔耐心地解释,“我很早就已明白,在储位落定之前请封就藩,才是我最好的出路。”
然他的母亲一生困囿于后宫之中,眼界格局狭窄有限,从没想过这些。
所以,对他的“不争”,他的母亲一直都很失望。
罗翠微伸手覆住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掌,有些心疼:“你为什么不同她讲这其中的道理?”
“在我被获准开府以前,她连话都不耐烦与我多说两句的,”云烈沉嗓略低,片刻后又语调轻快道,“算了,不提这个,说正经事。”
说完,他伸出长指在堪舆图上点了点。
酸枣茶入喉一惯清润,罗翠微今日却觉有些有些发苦。
提及蒋容华,云烈话中那丝极力掩饰的隐痛与失落,再回想他在蒋容华面前时的种种神色与言行,罗翠微隐约猜到:
云烈的母亲,想必是他心中最大的一个死结。
或许其中有太多过往回忆伤他颇深,这才使他每每触及这个话题,便总是本能地回避。
虽她很想知道,可她也不会逼着非要他自揭伤口,既他此刻还不愿说,她就顺着他将这话头翻了过去。
“那,又为何不考虑原州或翊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