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翠微被他那幽怨的语气逗笑,抖着肩膀对陈总管道,“陈叔,烦您着人去膳房将吃的给殿下拿到这里偏厅吧。”
老总管陈安强忍着笑,绷紧满脸的皱纹,严肃点头。
出师不利的昭王殿下沮丧地摸了一把脸,跟在自家夫人身后进了中殿偏厅,闷闷落座。
罗翠微坐在他身旁,慵懒翻着手中的账本,时不时偷笑着哄他几句。
片刻后,他像是终于缓过来了,忽然低声问道,“晌午在回廊那里时,你为什么不高兴?”
罗翠微终于将目光自账本上挪开,扭头看向他,柔唇带笑,“没有啊。”
其实也就是转瞬即逝的片刻落寞罢了,他那时昏昏沉沉,她以为他没有察觉的。
云烈微恼,握住她的右手指尖,将那皙白柔荑送到唇边——
在她的皓腕上轻轻咬了一口。
“你你你……脸呢?!”罗翠微赧然红脸自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先是惊慌地回头看向偏厅门口,确定外头的侍者没有偷看,这才捏紧了拳头冲云烈鼻尖挥了挥。
这种过于亲昵旖旎的举动,若只是二人私下里还好,可眼下随时可能有人会进来,她实在有些克服不了心中的羞赧窘迫。
“我在军中听同袍说过,”云烈面上浮起赭色,却理直气壮地抬了下巴,“有了媳妇儿忘了脸!”
罗翠微被噎住,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没好气地笑啐,“什么歪理。”
见她似乎不想回答“晌午为什么突然不高兴”这个问题,云烈闷闷一叹,郑重低声道,“微微。”
低沉醇嗓里是道不尽的缠绵与惆怅,惹得罗翠微心尖一颤,紧声应着,“嗯?”
水汪汪的眸子貌似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账册,却一个字都看不明白。
“若你委屈、难过,可以冲我发脾气的。”
云烈顿了顿,接着又道,“在我面前,任你为所欲为。”
“哦,”罗翠微觉得自己耳廓滚烫,心口一甜,转头便与他抬杠,“那我之前说了,待你回来时,要用府库里的金子砸你一脸,也可以吗?”
云烈顿时面色大变。
“呃,我说笑的,不会真的砸你。”罗翠微不知他为何忽然一脸难以置信的惊恐,赶忙敛了调笑神色。
“不是,你等等。”云烈倏地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扶额,来回踱了两步。
沉吟片刻后,他猛地一个回头,险些把自己晃晕——
“府库里……怎么会有金子?!”
对于穷了近十年的昭王殿下来说,“被妻子用金子砸一脸”这件事,远没有“自家府库居然有金子”这件事来得震撼人心。
罗翠微将手中的账本丢到旁边的桌上,捧腹哈哈笑。
待她笑过,正要解释,陈总管已在外头着令侍者将云烈的下午茶歇送进来了。
东西倒不多,只一盏滋补药茶和一盅汤羹,都是罗翠微午睡起身后就安排膳房准备的,此刻还热腾腾。
罗翠微随口道,“趁热吃,有什么话吃完再说。”
待侍者将东西摆在云烈面前的桌上,再将茶盏与盅盖一一揭开,云烈觉得自己眩晕得更厉害了——
当归黄芪茶。阿胶蜜枣炖鸡。
此刻无需旁人说明,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不在家这三个月,府里那些混蛋小子沾着罗翠微的光,吃了多少好吃的!
嫉妒到神魂分离的昭王殿下满脑子只剩扭曲,哪里还记得要追问府库中的那些金子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