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啄怀中那潋滟的红唇后,他沉嗓沙沙地叮嘱道:“我知罗家那头有许多事要你去忙,若你想回罗家暂住方便做事,记得先知会陈叔。”
这样,他回来时,才能在第一时间知晓该去哪里寻她。
“好。”罗翠微将脸藏进他的肩窝,不愿给他瞧见眼中突然泛起的泪意。
“若是内城有诏,你也不必惊慌;我与云沛说好的,凡你进宫时,她定照应你周全。”他又道。
事实上,如今两人未行大婚之礼,罗翠微尚未正式获得陛下册封,若无必要,无论是帝后还是云烈生母,都不会如此草率地召她进内城觐见。
可云烈还是不放心,早早便与云沛达成交易,绝不肯冒一丝让罗翠微受委屈的风险。
罗翠微闷在他怀中,嗓音软濡似一朵即将落雨的重云,“好。”
“还有,”云烈的下颌轻抵她的头顶,踌躇片刻后,才闷闷不乐又惴惴不安地道,“你说过,现下最喜欢的就是我。不会变吧?”
罗翠微回抱住他腰身的藕臂紧了紧,抬起红脸看着他,无比认真,无比坚定。“不会。”
“若是有人许给你……比我能给你更……”
听上去,他似乎有某种很深的心结。
“闭嘴,”罗翠微软声笑斥,将额头贴在他唇上封了他的口,“我生来最会油嘴滑舌,所以旁人的花言巧语是骗不走我去的。”
“唔唔。”
她又道,“我罗家府库堆金积玉,我打小在钱堆里跑大,旁人便是挪来金山也迷不着我的眼。”
“唔唔唔。”
“虽说罗家富而不贵,可毕竟是从开朝帝师罗堇南那里分出来的血脉,虽是旁支,骨气却在,”罗翠微接着道,“如今你又将半枚金印交付给我……”
她缓缓抬头,松开他唇上的封印,“所以我什么都不缺,旁人拿什么都拐不了我去。”
你别怕,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回来。
云烈觉得自己在这女人面前实在没什么出息,就这样被她闹得眼眶发烫了,真是一点也不威武。
他稳了稳激荡的心中热浪,这才玩笑似地抱怨:“可你方才没有提到美色。”
“什么美色?”罗翠微迷茫地瞪他。
“若有哪家矜贵俊秀的男儿郎美色惑你,你会不会就跟人走了?”他哼哼磨牙。
罗翠微在被下踹了他一脚,惹得他闷笑出声后,才恨恨道,“我运气不好,偏就喜欢了个连我上妆没上妆都分不清的笨蛋。”
其实她还有许多事想问他的,也有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说给他听。
可他出征在即,她不能在这时表现出太多的不舍与牵念。
这种时候,她必须镇定自若、云淡风轻,好让他心无旁骛、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做他该做的事。
她甚至没有叮咛一句“要平安回来”这样的话。
因为她深信,他一定会平安,一定会回来。
子时的更声一响,便是三月初五了。
云烈走时,按照两人的约定,罗翠微并未起身相送。
她仍就那样侧卧在榻上,于一室黑暗静默中,感受着枕畔属于另一个的气息渐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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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六,罗翠微回到罗家大宅,准备继续与罗风鸣一道处理家中堆积的事务。
这种时候,她惟有让自己忙得昏天黑地时,就不会有精力再去东想西想,也不会杞人忧天去惊惧一些自己根本帮不上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