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老父的罗淮心中真是又骄傲又失落,说不清那算个什么滋味。
“想好了,就是他。”罗翠微握住父亲的手,轻轻晃了晃。
“罢了,你既喜欢,那就嫁;将来若不喜欢了,那就回来,”罗淮拍拍她的头顶,笑了,“无论家主令在谁的手上,你都是罗淮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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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云烈昨夜所说,罗翠微到家还不到两个时辰,提亲的仪仗就来了。
显隆帝特遣了胞弟睿王云琮为使,领皇室仪仗亲临京西罗家,按民间习俗,郑重向罗家行议亲之礼。
罗家大小齐齐目瞪口呆,还好有罗碧波神色从容,将场面应对自若。
睿王以双雁为贽见礼,向罗碧波行了纳彩之仪。
雁者,秋往南,春天归北;来去有时,不失时节。
以此为贽见礼,寓意守信不渝。
因临川那头的动静眼下还属机密,睿王不便过多解释,只能含糊表示云烈军务在身,眼下只得诸礼仓促,便宜行事。
因先前罗翠微已有叮嘱,卓愉不便多言,却又不免心中惴惴,于是偷偷背过手去扯了扯罗碧波的衣摆。
倒真不是卓愉大惊小怪,这事无论搁到寻常哪家,当家人都免不得要斥责自家孩子行事鲁莽狂悖。
按大缙民间的婚俗,无论女儿出嫁还是儿子入赘,纳彩议亲、问名纳吉、纳征下聘,都是必不可少的婚前礼。
光这三桩婚前大礼,一来二去最少也得两三个月,哪有一上来说风就是雨的。
可按睿王的说法,不但三书六礼全乱了套、正婚礼宴不知猴年马月,且两日后罗翠微就得过到昭王府去。
这整件事,简直没有一处像话的。
卓愉倒也没那胆子斥责罗翠微,只是凑近罗碧波,小声道:“这要传出去,只怕旁人要说大姐儿是……”
罗碧波以眼神示意自家嫂子稍安勿躁,转头又对睿王不卑不亢地笑道:“能得天家以议亲之礼相待,罗家门楣生辉,自是不胜荣幸。既事出有因,仓促些倒也无妨,但也不能所有礼数都简省完了吧?”
她因生性淡泊不喜插手家中事,甚至与夫婿儿女一道在外另置宅子,可若家中当真遇到什么场面需她挺身而出时,罗家人该有的胆气还是不缺的。
当着睿王殿下的面,直言不讳问天家要个礼数周全,这在旁人看来格外疏狂的行径,到了罗碧波这里倒像是理所当然。
好在睿王早已得了显隆帝的谕令,又有云烈再三请托,加之他自己本也不是个仗势欺人的性子,便就好声好气地与罗碧波协商。
见他们久久无法达成共识,在屏风后装了半晌鹌鹑的罗翠微终于忍不住了,几步卖出来将自家小姑姑请过来两步。
“反正这事注定乱套,今日就算纳彩议亲与纳征下聘一并都过完礼数了;至于问名换庚帖、纳吉问卜这种事,就放到明日去。”
没见过谁家姑娘痛快成这样的,睿王一时没绷住,竟笑出了声。
罗翠微在心中使劲瞪了他一眼,面上倒还是笑得镇定:“事急从权嘛。”
于是就这样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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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的消息一向传得很快,“睿王代陛下亲临罗家,替昭王殿下向罗家长女提亲”这种轰动的消息,自然传得更快。
隔日就已街知巷闻,引发热议。
平民之家不知个中内情的,只道罗翠微是决意攀附昭王府这棵大树,才上赶着退让至此,果然商人本性云云。
而宗亲贵胄、世家重臣这一边,大家多多少少听到了些临川那头的风声,自能明白云烈为何仓促提亲,同时也更加震撼于罗翠微敢如此痛快应承。
如此义无反顾,需要多大的勇气与胆魄!
只怕天下间没几个姑娘敢做同样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