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耳边,愈让伶俜意乱情迷,好不容易才从这旖旎中稍稍回神,低声问道“你和秦王殿下商量好了要做甚么?”这辈子宋玥没死成,她已经猜不到往后是怎样的走向。
苏冥在黑暗中点点头“我们打算先让齐王上位。”
伶俜思忖片刻“可如今宋玥是太子?齐王要怎么上位?”
苏冥默了默“也许会动宫变。”
伶俜大惊,抬头看他,但窄巷中黑暗一片,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听他轻笑一声“你放心,没有万无一失,我们不会选择这条路。”
上辈子秦王最终是如何上位的,伶俜其实并不清楚,只知道齐王暴毙,皇上立了他为太子,不久之后皇上就退位做了太上皇,让太子登基,其中猫腻自是不必细说。总归也是来路不正。但这回宋玥还是太子,齐王都还未上位,一切只怕愈加任重道远。但听到从苏冥口中说出的宫变二字后,她只微微惊愕之后,就恢复了平静。因为他太相信苏冥,他绝非冒进冲动的人,不说十成把握,没有八成把握的事,他必定不会做。
想到这里,她便释然了,笑着靠在他脖颈处“不管怎样,我都支持你。我会等着你。”转而又问,“这回秋闱,你考得如何?”
她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若是不出意外,她便是今年京师的解元。果不其然,苏冥道“我四岁不到就入了寺庙,每日不是习武就是四书五经这些书本子,这种考试不过是举重若轻。”
伶俜心中暗笑,她表哥若是听他将秋闱说得这般轻描淡写,还不得气坏了。宁璨前儿个从秋闱下场回府,口上一直说心中没底,连着几日夜不能寐,今日连月饼都只吃了半块。
两人抱了一会儿,苏冥拉着她往外走,轻笑道“今儿你满十七岁,我租了一只画舫,咱们上去赏月吃月饼。”
伶俜心中欢喜,紧紧攥着他温暖地手,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头。
苏冥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头,笑道“还记得初见你,你还是个只及我胸口之下的小娃娃,如今也是十七岁的女子的。”
伶俜也笑“那时你自己还不是个傻愣愣,才长出一丁点头根儿的小和尚。”
苏冥想了想,好像她说的没错,那时自己刚下山,对俗世完全懵懵懂懂,因着在梦中见过她,初见她觉得那么小小的一只,有趣至极,便让长安将人给掳去山庄。如今想来,委实荒唐可笑。但两人的缘分却是那时便结下。周周转转数载,已经七年过去,老天弄人,两人竟还没办法堂堂正正在一起。
今日河上画舫游船颇多,两人从一个小码头上了等候多时的画舫,很快就没入河上船只之中。
船夫只当两人是夫妻,兢兢业业地在船头划船,留着一对蜜里调油的人儿,在船舱里头你侬我侬。无奈这画舫为了游赏方便,四周无遮挡,里外一目了然。吃了一会儿茶点,苏冥拿出两盏荷叶水灯点上“咱们把这个放了,你好生许个愿望。”
伶俜接过一只荷叶灯,造型精巧,里头的红烛火焰微摇,却跟她平日里见得不太一样,随口问“这是你从哪里弄来的?”
苏冥道“我亲手制的。”
伶俜笑“我还不知你手这般巧。”
苏冥笑着摇摇头“我会做的小玩意儿很多,往后得了闲,你喜欢什么,我都做给你。”
伶俜想了想道“接下来你还要准备明年的春闱,争取一举夺魁,日后我也是个状元夫人。这些虚耗光阴的小事儿,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
苏冥笑而不语,一阵波浪涌来,他扶着他在栏杆边蹲下,将手中的河灯放入水面,须臾间,便随着水浪飘走。旁边偶尔有船只划过,涌过的水浪,将河灯推得更远。
刚刚过去的一架高大画舫,红灯摇曳,气派非凡。船上有女子的声音轻轻响起“太子殿下,那船上的女子是不是谢家那十一小姐?”
坐在画舫上的宋玥蹙眉转头,却见落在后头的小画舫上,一对男女相互依偎着在船舷边,虽则是夜晚,那画舫上未掌灯,但今晚明月当空,水面河灯点点,旁边游船红灯摇曳,那船上两人模样就算不甚清楚,也瞧得个大概。
他可能认不出那男子,但那女子化成灰他都认得。于是他目光盯着那渐渐模糊的身影,一双剑眉蹙得更厉害。
裴如意咦了一声“她不是和秦王有婚约在身么?那身边的男子是谁?”说罢,又讥诮笑了一声,“没想到明月乡君比我这个明惠乡君更胆大,身上有着婚约,还敢和别的男子私会?也不知秦王知道了,会拿她怎么办?”
宋玥一张脸在黑暗中辨不出表情,他默了许久,忽然冷不丁开口“你认错人了!”然后又吩咐艄公加快了度在临近的码头泊岸。
裴如意哎哎了两声,见那小画舫已经走远,不服气道“我没认错。”
宋玥冷声道“认错了!”然后又哂笑道,“我看你还记挂着沈鸣吧!”
裴如意面色讪讪,嚅嗫了下唇“才没有!”
宋玥之冷哼一声,如何皇上有意为他选妃,各方公侯世家都在想方设法把女儿奉上,裴家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甚至还给两人制造了今日游船赏月的机会,虽则船上还有别的皇子公主,但夹了一个裴如意,宋玥自是知道用意何在。若不是上辈子裴如意对她有情,他解决她,也容不得裴家仗着兵权在握,在他跟前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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