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平帝默默看着她,冷声道“咱们先不说太子,就说你和沈侯爷。”
李贵妃闻言,又噗通一声跪下“臣妾和侯爷是表兄妹,一同远离故里,自是关系亲厚,但素来只是兄妹之情,请陛下明察。”
景平帝哼了一声“无风不起浪,朕自是会明察。”
李贵妃抽泣“臣妾对陛下的拳拳之心,日月可鉴,若是陛下不信臣妾,大可一根白绫赐下来,臣妾愿以死证清白。”
景平帝道“若是查明属实,朕自然会成全你。”
言罢起身,摆驾回宫。
李贵妃被赵公公扶着从地上站起来,看着门外远走的背影,冷哼了一声“帝王心果真是无情,这么多年情分,却因为几句流言蜚语,就要对本宫提死字。”
赵公公道“娘娘,皇上也只是一时受谣言蛊惑,会还您一个清白的。”
李贵妃挑挑眉“本宫倒是想知道他能查到甚么!”
谣言四起时,宋玥自是受到影响,虽在他看来是无中生有,但出宫再勤跑济宁侯府便不太适合。这也算是让伶俜消停了一段时日,只是等到苏冥才被宁璨邀请到府上相聚,又是小半月后。
伶俜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和宋铭的婚约,打消了宋玥的念头,等宁璨将花园留给两人,她就笑道“这回宋玥总算是放弃了。”
苏冥淡淡笑了笑“其实是因为宫中正谣言四起,宋玥恐怕不方便打着到舅舅府上儿出宫。”
“谣言?”伶俜不解。
苏冥点点头“就是李贵妃和沈瀚之私通的谣言。”然后又无奈地笑,“只是这次我们恐怕错了,宋玥大约真的不是父亲的儿子。”
伶俜愈不解“那为何侯爷要那般护着他?”
苏冥摇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恐怕就是为了自己的权势。”他顿了顿,黑沉沉的眼睛忽然有些红,“十一,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
伶俜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什么?”
苏冥眼眶更红“我母亲是被父亲杀死的。”
伶俜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苏冥微微叹了口气,娓娓道“那日在苏州,我正在母亲屋中的罗汉床睡觉,忽然听到争吵,睁开眼睛就看到父亲掐着生病的母亲,将一碗汤药灌了进去,然后母亲就倒在床上没了声响。我隐约听到母亲说起了李贵妃,想必是她现了父亲和李贵妃的□□,所以被父亲灭口。我那时懵懵懂懂,但也知道母亲出了事,大哭之后就不省人事,再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直到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想起从前的事,才知道是被父亲找人下了蛊毒,失去了记忆,还得了每月作的怪疾。他那时大概还是不忍心杀死我,所以只让我失了记忆,又借着怪疾煞气的名义,将我送到寺庙里,眼不见为净。”
伶俜不敢相信一个父亲可以对亲骨肉做出这等事。她自己亲爹二十多个孩子,虽然对她打小忽视,但若真的有事,也是尽力而为帮她。之前代嫁的事,也是到了如今都心中愧疚。
她见他眼眶红,一看就是极力隐忍,也不知如何安慰,伸手将他抱住,没有说话。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苏冥又才低声道“他一定要得到惩罚。”
伶俜点头“一定会的。”上辈子沈瀚之的结局是被流放,但这样的惩罚显然远远不够,大约是苏冥还存着一念仁慈。她忽然又想到了自己那还在侯府的姨母,上世姨母这个时候已经过世,沈瀚之落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这辈子,若是沈瀚之出事,姨母定然会被牵连。
送走苏冥后,伶俜思忖许久,还是决定将事情真相告诉姨母。以姨母的性子,定然有自己的决断。
宁府侯府比邻而居,伶俜上侯府,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但姨母怕她触景伤情,多是过来宁府,很少让她过去。这回上侯府,离上次已经两个多月。宁氏见到外甥女儿专程上门,自是知道有要事跟她说。
她将她拉进静欣苑的屋子,散了贴身丫鬟,只剩下两人后,才问“十一,你突然找姨母,是不是有甚么重要事要同姨母说?”
伶俜点头,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姨母,宫里的传闻,你听说过么?”这件事事关沈瀚之,消息约莫已经传到侯府中。
果不其然,宁氏神色淡漠地点头“你是说李贵妃的事么?”
伶俜见她面色平静,怕她因为自己是妾室的关系,而对此事并不上心,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宁氏看了看她,苦笑了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和李贵妃关系不一般,只是不知到底是何程度。”
伶俜想了想道“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往大里说,侯爷会被杀头也指不定。姨母,你要不要为自己打算?”
宁氏忽然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窗棂子外,喃喃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选了这样一个人,我愿赌服输。”
伶俜听她竟是不愿意离开沈瀚之的意思,咬咬牙道“姨母,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宁氏看向她“什么事?”
伶俜道“世子死前,其实已经想起了她母亲过世时的事,侯夫人……她是被侯爷杀死的,因为知道侯爷和李贵妃的□□。世子死前正在查当年的事,我怀疑侯爷是知道他在查之后,故意杀人灭口。世子出事那天是朔日,正是他犯病的日子,他本不应该出去,但得知我被人掳走才冒险出门。他以为我是被太子掳走的,所以去了魏王府。但我知道,那天掳走我的人其实不是太子,那就是诱他去魏王府的一个陷阱,等他在魏王府病,就可以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诛杀他。”她顿了顿,“姨母,十一知道不该说这没凭没据的话,所以先前我一直没说。这回宫里出了谣言,我才把猜想告诉你,我想您有自己的判断。”
宁氏怔怔地看着她,脸色已经一片惨白,抖着声音道“夫人是他杀死的?世子也是他杀死的?就为了那个在深宫那个的女人?和他那个儿子?”
伶俜摇头“太子恐怕并不是侯爷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