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没给他杏子,正是因为宁璨压根儿就不爱吃。宁璨将口中的杏儿吐出来,又嬉皮笑脸道“你做成蜜饯我就爱吃。”
伶俜道“我给你做几罐子,让你吃个够。”
苏冥沉默看着两人说笑,直到跟着宁璨离开,也没有说一句话。
宁璨捧着两手杏子稍稍走在前面,离开那小别院一段距离后,他转头看了眼苏冥“苏公子,我表妹是不是很好看?”
苏冥微微愣了下,淡淡地笑,点头道“谢姑娘出水芙蓉。”
他虽然无多夸赞,但这一句话已经很让宁璨受用,于是宁大公子有些得意地昂昂头“等明年中了举,我就打算娶表妹过门,若是有机会,苏公子一定要来喝一杯喜酒。”
苏冥脚下微微一滞,一时竟僵在了原处。宁璨后知后觉意识到时,已经走出了快两丈远,他咦了一声,回过头看向他“苏公子,怎么不走了?”、
苏冥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跟上他的步伐,云淡风轻道“若是有机会,一定来。”
宁璨嘿嘿笑了笑,因为难得认识一个才学不凡的同龄知己,大咧咧的性子便收不住,道“你别看我表妹现在看着好好的,其实很可怜的。娘亲早逝,父亲又不疼,明明是伯府的嫡出小姐,却从小跟祖母生活在田庄上。”他顿了顿道,“苏公子在秦王府坐馆,我不晓得你是否听说过去年京城生的那桩大事。”
苏冥状似想了想“宁公子是说济宁侯府世子在魏王府遭侯爷射杀的事么?”
宁璨点点头“其实我表妹就是那位世子爷的夫人。不过当初成亲是替嫁的,嫁过去的时候才十二岁,好在一直养在我姨母膝下,与那世子爷并无夫妻之实。你说她的命是不是很苦?”说罢重重叹了口气,有些信誓旦旦道“以后我娶了她,绝不对再让她受任何苦。”
苏冥道“宁公子的这份心,谢姑娘定然很感动。”
宁璨挥挥手,叹了口气“可惜她如今只当我是兄长,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
苏冥只笑笑没再说话。
因为府上来了客人,这日晚膳便较往常提前了些。伶俜来到正厅时,其余人已经入座。宁家虽也勉强算是世家,但落败多时,舅舅宁任远也算是寒门科举入仕,一路走到浙江巡抚,委实不太容易,所以对寒门学子十分看中,只是听儿子介绍苏冥是秦王府的长史后,宁任不免有些不以为然,毕竟秦王的名声,就算他远在杭州,也听过一二。不过交谈了须臾,便看出苏冥才学了得,不免对这位秦王的坐馆刮目相看。
伶俜在表妹身边的空位坐下,不动声色地朝苏冥看了眼,却恰好看到他投过来的眼神,也不知为何,她竟然莫名有些心虚,赶紧别开了目光,此后再不敢看他。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宁家没有食勿言的规矩,宁任远和宁璨,一直在和苏冥说话,不过多是宁氏父子说,而苏冥更像是一个认真的倾听者,只在关键时候轻描淡写说两句,但这两句每回都十分出彩,让宁任远全程面露赞赏之色。
用过晚膳,又喝茶闲聊了一会儿,宁任远要去衙门里办事,宁璨便送苏冥回下榻的小院休息。伶俜默默跟在两人远处,遥遥看着苏冥清瘦的背影,竟又觉得跟沈鸣好像。可这样一想,不免又好笑得摇摇头。
沈鸣是独一无二的沈鸣,这世上不会有人像他。
等到宁璨离开,伶俜走进了那小院,苏冥还在门口未进屋子。她朝他背影唤了一声“苏公子!”
苏冥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有些意味不明的生成,面上淡淡笑了笑“谢小姐有事找在下?”
伶俜走上前“苏公子,我听说你是西北人,在秦王府做长史。秦王是先夫的至交,不知殿下如今在西北过得如何?”
苏冥笑了笑“谢姑娘不用担心,殿下在西北过得很好。”
伶俜其实不担心宋铭,他那样的人在哪里大约都不会让自己委屈,只是苏冥是秦王的属官,宋铭的动向决定了苏冥的动向。若是宋铭在西北乐不思蜀,并不打算返京,苏冥恐怕也就只会屈才在西北。她想了想上辈子,可根本就想不起宋铭是何时回的京。
她思忖片刻,道“我听闻太后身子不太好,四殿下是太后一手带大的,不知会不会返京侍疾?”
苏冥轻描淡写回道“四殿下确实有此打算,不过能不能返京要看皇上是否开恩下诏令。”
“这倒也是。”伶俜若有所思点点头,又眉眼弯弯笑开“苏公子在杭城这段时日,若是有何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舅舅和表哥都是极好客热情的人,若是他们事务繁忙,跟我说也可以,我虽然来杭州时日不长,但也还算熟悉。”
苏冥浅浅地笑“谢姑娘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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