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公道“查到了,说是有一个儿子两个孙子,不过人似乎躲起来了,咱们的人还在找。”
李贵妃点头“找到了之后让人给牢里的牙婆传话,叫她揽下所有罪,不然她儿孙就都得死。一旦她认下所有罪,就马上灭口。”
太监道“奴才收到。”他默了片刻,又道“但奴才还是有一事没想明白,那韩子临犯下的事儿死有余辜,娘娘为何要救他?虽然把他捞出来不难,但也不是没风险,一旦有风声走漏,娘娘恐怕……”
李贵妃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叫下头的人做事手脚干净点便是。这韩子临死个一百遍都没问题,但他兄长是宁夏巡抚,跟宁夏总兵苏凛素来有龃龉。苏家如今正得势,连侯世子都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本宫要是不再加快度,只怕我的玥儿就真的是没机会了。这回我将韩子临捞出来,韩家就欠我一个人情,将来要将苏家拉下马,定然会用得上的。”
赵公公笑道“还是娘娘考虑得周全。”
李贵妃笑“我的玥儿也是时候该返京了。回头你代我写封信给玥儿递过去,让他早些做准备,一年之内我必然会有办法让他返京。”
赵公公道“奴才收到。魏王殿下看到娘娘的信,定然会很高兴的。”
李贵妃却是微微蹙起眉头“玥儿如今都已快弱冠之年,但先前给他安排的亲事,都被他拒绝,这两年他在藩地,我也是鞭长莫及,也不晓得他到底在想些甚么,若是他没在信中写过想返京,我还真以为他就只想在藩地做个闲散王爷。”
赵公公道“殿下是有雄才大略之人,他定然有自己的打算,娘娘不须多虑。”
李贵妃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点点头“但愿如此,本宫在宫中蝇营狗苟这么多年,一切都是为了他,可不能叫为娘的失望。”
……
伶俜掐指算了算,如今正是三月初,上辈子表姐出事的前几日。虽然韩子临已经被抓,而且也不是表姐所为,但伶俜心里总还是七上八下没个着落,只要表姐还未嫁人,她都不敢掉以轻心。
幸好这些日子,沈锦听进了宁氏的话,忙着待嫁的事,没再想法设法往外头跑。因着大婚在即,童玉娘的课也停了一阵子,伶俜无所事事,只整日形影不离跟着表姐。
又是一个朔日,也不知担心今夜的沈鸣,还是因为对未知的惶恐。天一黑下来,伶俜就心慌得厉害,倒是沈锦一如既往地无知无觉。两人漱洗完毕,丫鬟在屋子里添了香,正要上床安寝时,竹香匆匆进来传话“大小姐,常进有事要报。”
沈锦猜到跟韩子临有关,裹了衣服就出门去见人,伶俜见状也赶紧爬起来跟上,等在黑漆漆的别院月洞门口的常进,一见到沈锦,就压着声音急道“大小姐,不好了!”
沈锦秀眉微蹙“生了何事?”
常进道“小的刚刚打听到顺天府将韩子临放了出来。”
“甚么?”沈锦和伶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讶。
常进道“听说是那牙婆揽下了所有罪行,只说韩子临只是同她那里买人,并不知道那些孩子是拐来的。然后那婆子认了罪后,大约是知道自己罪行滔天,不会有活路,昨晚已经在牢里自尽了。今日下午韩子临就被韩家人接了回去。而且……”
“而且甚么?”
“而且那韩子临好像猜到叶罗儿逃跑跟小姐有关,恐怕也会以为是你告的他。”
沈锦气得跺跺脚“怎会这样?定然是有人在里面做了手脚。”她想了想又道,“韩子临猜到是我,叶公子定然不能在柳叶胡同待下去。趁着韩子临刚出来,想必一时半会还没力气兴风作浪。我得马上安排叶公子出京城。”
伶俜一听赶紧拉住她的手臂道“长姐,今夜是朔日,出去也不方便,你就待在府中,让常进安排叶公子出城便好。”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这种时候让表姐出门。本来生这种事,找沈鸣最稳妥,偏偏遇上朔日,沈鸣此刻恐怕正在松柏院中承受痛苦的煎熬。不知为什么,伶俜总觉得今晚肯定有事生。
常进闻言也点头“大小姐,表小姐说得对,这事交给我去办就好,你到底是咱们侯府大小姐,若是遇到什么事恐怕不方便。”
沈锦觉得两人说得有道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怕还会成为累赘。她想了想道“那你赶紧去办,一定要把叶公子神不知鬼不觉送出去。”
场景抱拳作了个揖“放心,小的一定把这事办好,大小姐就安心在府中等着消息罢。”
等常进离开,沈锦恼火地冲回屋子内“还有没有天理!韩子临作恶那么多年,害了那么多孩子,好不容易给抓进了大牢,这才几天啊就给放了出来!韩家可真是有本事!”
伶俜默默看着表姐生气,心中也是一片惶然。她设想过很多可能,包括韩家猜到韩子临一案跟表姐有关,继而对济宁侯府难。可万万没想到,本来证据确凿,只需断下来的案子,竟然几天之内反转。那牙婆不仅全揽下罪行,还畏罪自尽,这下连再次对峙的机会都没有,韩子临就这样轻轻松松脱了身。她先前以为上辈子表姐出事,可能跟安氏有关,但现在一看,轻松就能把韩子临捞出来,显然安氏还没这个本事,恐怕连韩家都不可能做到。
她忽然觉得事情变得好复杂,让她半点来龙去脉都猜不出。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着表姐,千万不能让她出府。
沈锦生了会儿气,大约还是困了,便上了床歇息。躺在碧纱橱帷幔里的伶俜听到她深沉的呼吸,自己才渐渐放松,本以为是个无眠夜,可到底年纪小,辗转反侧不久,也渐渐入了黑甜乡。
一觉醒来,外头还是黑沉沉的,约莫时日还早。屋子里没有灯,伶俜睁着眼睛也是乌黑一片。她轻轻唤了一声“表姐。”
没有人回应,大约还在熟睡当中,伶俜正要闭上眼睛继续睡一会儿,忽然灵光突至一般从床上弹起来,手忙脚乱跳下床,连鞋都未穿,就踏着冰凉的地板,朝对面两丈之遥的架子床摸去”
“表姐!”她摸到床边又唤了一声,仍旧没有回应。
这个时候她的心已经扑通扑通跳起来,咬牙伸手往床上一抹,除了一床已经没了热气的锦被,哪里还有沈锦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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