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竹默然:时雨大人……
她忧心忡忡,想时雨一个杀手而已……难道比她以为的普通杀手,更加厉害么?
她到底……是招惹了怎样一个杀手啊?
戚映竹只好道:“那时雨若是回来寻我,烦请您告诉他一声我去了哪里便好。”
这般倒是好说,胡老大痛快应下。
戚映竹这才和戚诗瑛一同离开京城此地。出京时,闫腾风竟然穿着官服,肃冷着脸,在镇口等着他们。闫腾风淡淡地看戚映竹一眼,转向戚诗瑛,戚诗瑛扬着下巴:“怎么了?我还不能出远门了?我阿父阿母又找你来捉我么?!”
闫腾风头疼,招她:“过来!你带着映竹女郎四处跑,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戚诗瑛一点就炸:“能出什么事?我会武功的!就算她是绝世佳人,她都病成那个鬼样子了,我和她同吃同住总行了吧?”
二人与闫腾风说了半天,闫腾风才勉强同意她们离京。只是闫腾风要戚诗瑛去了哪里,都要写信告诉他。他帮她稳住宣平侯府,并非不辛苦。戚诗瑛便不甘不愿地答应下来。
因为戚映竹身子弱、不能骑马,戚诗瑛便把马卖了,换了马车。戚诗瑛非常潇洒地坐在外面赶车,自回到了京城宣平侯府,她很久没有这般悠闲的时候。京城规矩大,侯府规矩更严,为了配得上自己的身份,戚诗瑛兀自做了很多努力。
傍晚时,马车停在驿站休息。戚诗瑛不冷不热地开车门让戚映竹下车,不想车门一开,一杯茶捧到了她面前。戚诗瑛一怔,抬起眼看车中女郎。戚诗瑛语调古怪:“我喝不惯茶。”
戚映竹温声:“你尝尝这杯。我用旧年雨水泡的,又滤了好几遍,与你在侯府喝的茶不一样的。你赶车辛苦,我也没有旁的能报答,只能尽力为她泡一盏好茶了。”
戚诗瑛一个白眼翻上天:“能有什么不一样?侯府的茶叶,比你能拿到的,不知道好多少!”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接过了这杯茶。她偏偏不学名门闺秀的作风,端过茶就牛饮。而就是这样,她都品出一番清甜的滋味。戚诗瑛慢吞吞地端着这杯茶,低头看茶叶,听到已经下车的女郎立在前方:“这便是驿站么?”
戚诗瑛:“是啊。你没有来过吧。”
戚映竹摇头:“昔日只在书本中看到过。”
她目蕴轻愁,青色斗篷托着纤柔身子,站在灯火长廊外。灯烛荧惑,她风致楚楚,动人十分。她浅笑时,颊畔的梨涡也若隐若现:“我第一次见到书本上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
戚诗瑛:“……”
她硬邦邦道:“别跟我这么说话,我不吃你这套。”
戚映竹诧异地看她,见戚诗瑛扭过脸兀自进驿站去。戚映竹首次出门,心里也慌乱十分,连忙提着裙裾跟上。
便是这般,两个女郎慢腾腾地走,也到了戚诗瑛曾经住过的村子。原本,戚映竹亲身父母救过当年的君侯和侯夫人,那她父母所住的地方,离京城也不会太远。
寒夜起雾,白霜铺地。戚诗瑛带着戚映竹在零落的村舍间穿梭,许多村民朝他们投来异色目光,戚诗瑛当没看见。戚映竹跟着戚诗瑛,到村子最偏僻的、被苍天密树掩盖的角落里,若非戚诗瑛推门,戚映竹都不知道这里藏了个房子。
戚映竹进门,便被烟尘呛得不住咳嗽。
她用帕子掩住口鼻,好奇地四处观望。家徒四壁,房中什么也没有。
戚诗瑛淡声:“别看了,屋子早就空了。我不到十岁就离开这里了。只是你既然要回来看,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打地铺凑合吧。娇滴滴的你,能够受得了吧?”
戚映竹自然应下。
她颇为不好意思,但看着戚诗瑛进进出出地烧火,她只能帮着抱一点儿柴火。而就是这样,她手上被木头划破了血。戚映竹不想让戚诗瑛发现,但是吃干粮的时候,戚诗瑛仍然一眼看见。
戚诗瑛匪夷所思地看她一眼:“……你真是一点活儿都干不了啊。”
戚映竹低声:“只是以前身体不好,做不了而已。这种事,其实熟练了,也没什么干不了的。”
戚诗瑛本想嘲讽她两句,但是看她如此,戚诗瑛心里忽然一阵难受,也不说话了。
夜里,二女打地铺入睡。戚诗瑛背对着戚映竹,朝着木门的方向,一柄小刀被她放在枕前。她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也习惯了提防身边发生的很多危险。但是戚映竹柔柔弱弱地从后依来时,仍让她僵了一下。
戚诗瑛脾气不好:“你干什么?吓我一跳。”
月光从破漏的纸窗照入,戚映竹盖着自己的斗篷,轻轻地靠近戚诗瑛。她道:“我见你睡不着,一直摸小刀……我也睡不着,诗瑛,我们能聊聊天么?”
戚诗瑛:“我是要保护你,才不好睡得太沉。谁说我睡不着?不过你怎么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