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按在地上的少年抬起了头,他趴在地上,看到戚映雨泪眼朦胧的模样。他似不懂她的情绪,隔着血迹,他懵懂地看她。
但他听懂戚映竹的话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所有围观者毕生难忘——
那看似已经被打倒、奄奄一息的少年在身后的棍棒落下时,手腕向后翻去。他连续几拨,棍棒被他手搓过。打得兴奋的卫士们手臂一麻,手中武器差点脱落。
时雨看他们一眼。
他手顺着武器向上攀,借那力竟然站了起来。众人不知他如何动作的,一个手持武器的卫士手中棍被夺下,人也飞了出去。再下一刻,时雨出现在了人群之后。
人们惶然抬头。
额上渗血的少年眸子静黑,看不出情绪。但他一步步走向他们,便是围观在外的侯夫人和唐琢,都呼吸一滞。
侯夫人扶着侍女的手,颤声:“大胆!你想做什么?你一个仆从,还要造反不成?”
唐琢没有说话,他紧盯着那修罗在世般、浴血而战的少年,心底蓦地沉下。冷风一吹,他后知后觉地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冒失——
他在做什么?
如果真的证实“恶时雨”就是时雨,那他要怎么办?
他是在挑衅“恶时雨”么?
不,时雨绝不可能是“恶时雨”,绝不可能——
唐琢后退一步,见场中场景瞬息万变。方才还被人按着打的时雨,得到戚映竹的许可后,他的周围倒下了一大片。
他没有下杀手,但是卫士们手折腿折腰折……全都失去了行动能力。地上也被血泊所染,只有时雨一人稳稳站着。
一地人哀嚎,惨烈万分。
而除了他们的哀嚎声,围观者中,则是死一样的平静,呆呆地看着时雨。
时雨转过肩,看向戚映竹。他目光微低,看向那两只抓在戚映竹肩上的手。那两个卫士被他一盯,手一抖,赶紧放开了戚映竹。
时雨看着戚映竹,眼神平静到近乎冷漠。
他迎着戚映竹的方向,向前走了两步。
闫腾风站到戚映竹面前,挡住戚映竹。他警惕地看着这个少年,他以自己多年断案的经验,判断出眼前这个少年的可怕。
闫腾风:“你莫要靠近戚女郎!”
时雨愣了一下,他停住了脚步。他虽不通俗事,但他从闫腾风的眼中看出了对方对自己的戒备,惧怕,敌视。
这种眼神,经常出现在时雨大开杀戒后的现场。
但是,时雨现在并没有开杀戒。
时雨有些恍惚,想自己是不是又弄错了什么。
他没有弄错。
因为闫腾风护着戚映竹的动作做了白工,戚映竹从闫腾风身后站了出来。时雨立在原地只低着眼睛看她,泪睫黏连的戚映竹推开闫腾风,一步步走向那血泊中的少年。
闫腾风:“映竹女郎……”
侯夫人:“阿竹!”
唐琢声音喑哑:“阿竹妹妹……”
戚诗瑛和宋凝思两个女郎,各自安静地看着,没有开口。戚诗瑛看着时雨的目光几分火光窜起,流光溢彩,生出不情不愿的欣赏;宋凝思则面容苍白,眼神飘离,她想到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无数过去,在时雨身上看到金光御的熟悉。
这个时雨……是那天在宋府和金光御动手的那个少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