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映竹怕极了他那“好不好”的提问,她多希望他埋头不要吭气,不要问她的意见。然而沉沦便是这样的,没有一人能够独自完成的沉沦。
十指交握,气息相贴,面颊蹭挨……潇潇夜雨下了一夜,温暖舍内,少年男女握在一起的手向上蜿蜒,被乌黑发丝铺陈。他们手臂上点着的守宫砂,在同一时间,暗了下去,近而消失。
也是有些痛的。
但都不能让戚映竹这个病秧子承受不了。
因痛只有一瞬,更多的是快意,放肆。常年的禁锢,常年的压抑,在汗渍落下、在空气噙香间,都被肆意地挥放出来,不管不顾起来。
恍恍惚惚的,戚映竹一直想念着时雨。想他是否真实,他是上天送她的礼物,或者只是予她片刻欢喜的过客。如此便够了,如此便足够了。她心里爱着他,念着他,不舍着他——
“他就像她生命中曾有过的一夜春雨,缠绵悱恻,花落成泥,次日雨散天晴,如同从未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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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不知睡到了什么时辰,也不知道何时天亮。她被光照醒时,感觉到有人人影一晃,挡在了阳光前。但是睡眠轻的女郎仍然醒了过来,她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抱紧被褥。
窗外雨已停,天光清明,鸟鸣啾啾。木屋内,戚映竹呆呆地躺在木板床上,看到时雨托着腮,趴在床畔边痴痴看她。
他懊恼道:“我也应该挂你家那种帐子,不然天一亮,你就醒了。”
他手指在她眼睛下轻轻一划,道:“你都睡不好。”
戚映竹仍然呆滞地躺在床上。
而时雨仍那般趴着看她,他目光明亮而欢喜,盯着她,一会儿,他噗嗤一笑。时雨沉醉一般地歪一下脸,似乎觉得害羞,他不像平时那样理直气壮:“央央真好看。”
他沉迷万分:“脸蛋是脸蛋,胳膊是胳膊,腰是腰。”
文化贫瘠的少年用最简单的字眼来形容他对戚映竹的喜欢。他说完,就觉得戚映竹不能领会他的意思,他便红着脸倾身,在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再飞快地后退,继续托着腮看她了。
戚映竹:“……”
她终于被时雨的动作给吓醒,她神智一点点回归,想到了自己昨晚与时雨做了些什么。她试着感受自己的身体,后知后觉,腰肢酸软,手脚无力,只能昏昏躺在这里。
戚映竹挣扎着要起来,时雨立刻殷勤地倾身来扶她。戚映竹起身时,发现自己里面是赤着的……她紧紧地扣住被褥,抱紧自己的身子,不露出来。
时雨打量她,道:“你躲什么?我早就看过了!”
戚映竹:“……”
她喉咙因昨夜的混账事而干哑,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低哑,让她脸红羞愧:“……你,为什么还不离开?”
时雨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离开?”
他以为她忘了,便大声强调:“这是我的房子!我自己盖的!虽然我让你住在这里,但这还是我的房子!”
戚映竹说不出话,低下头去,耳朵后颈全红透了。时雨一贯的态度,让她一直以为时雨只是想与自己春风一度,只要他得到了,他就会不留情面地抽身离开。
话本子都是那般写的。
何况时雨还是一个无情之人。
然而不可否认,当她身体难受之时,当她经历过昨夜的事后,第二天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时雨,是趴在床头便夸她的时雨……戚映竹的心情是好了一些的。
她甚至开始为昨夜自己的自暴自弃而羞愧。
时雨趴在床上,好奇地问:“你想不想与我成亲啊?”
戚映竹吓一跳,连忙:“我、我没想过……”
她惧怕时雨有不切实际的念头,说完便紧盯着他。幸好时雨只是随口一问,大约是他见的世间女子都这样,他才按照经验这么一问。戚映竹拒绝后,时雨便不在意地“哦”一声。
显然,成亲不成亲,他都不在乎。
时雨点头:“懂了,我们睡就可以了,不用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