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知道她每次喊“时雨”是什么意思,知道她整天闷闷不乐总坐在那里写写画画,知道她抱起来有多轻……这般多的“知道”,前所未有地折磨着时雨。
时雨闷闷地将脸埋在双臂间,问胡老大:“人死了,真的不能复生么?”
胡老大:“啊?”
时雨奄奄一息,显然也不需要胡老大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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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这便又消失了两日。
戚映竹在家中闷闷坐着写字,她整日便是这般,情绪低迷,一贯很少有笑的时候。成姆妈观察她两日,不能判断出女郎是否在想那个叫“时雨”的少年。
成姆妈也没时间关心那个少年,她这两日每日天一亮,安排好戚映竹后便下山,说要买些东西。戚映竹心里奇怪,问她哪有什么需要买的。成姆妈振振有词地胡诌一些柴米油盐的事,戚映竹不懂这些,半信半疑地被姆妈唬住。
成姆妈实际上每日都去山下药铺,催问给她家女郎的药材,到底什么时候能给。
成姆妈:“不管怎么说,就算我家女郎不是真正的千金,但是她生父生母当年也救过君侯与夫人。若不是我家女郎生父生母当日留君侯与夫人过夜,后来又哪来的抱错千金之事……说不定女郎的生父生母也不会死,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侯府养我们女郎,不是应该的么?怎么你一个小伙计,就敢扣着救命的药不给?”
姆妈不敢将事情往侯府头上扯,便咬死这药铺:“当日不是谈好价钱,才送我们女郎走的嘛!你们是不是贪了侯府的银钱!”
那药铺也怕姆妈成天大嚷,坏了自己生意。几个伙计不耐烦地把成姆妈往外推:“说了只是迟几日,又不是不给!最近下雨,药材送不过来……送过来就给!”
姆妈怒红眼:“那也要先给一点儿,我们已经没药了……还有,没有药,侯府每月给的月例,怎么也不见?”
伙计心虚。
只因侯府是给了的……只是,戚映竹到底是个假千金,药铺老板最近败了笔钱,便动用了侯府给戚映竹的那笔,待药铺周转过来,就会将钱财补上。
一来,戚映竹本就不重要,晚几日给也无妨;二来,这药铺想要用此手段讨好真正的侯府千金,戚诗瑛。
他们一个京城郊外的小镇药铺,想和侯府攀上关系难如登天。如今有这般能讨好戚诗瑛的机会,自然要抓紧。
伙计们把姆妈推出药铺,喝道:“有本事去京城告啊!你看有没有人理!”
姆妈年纪大了,被推得趔趔趄趄,摔出药铺时,却有人从后扶住了她。一个少年声音清朗:“你们这是干什么?”
成姆妈一回头,见是和几个兄弟一起、一瘸一拐路过这里的史宇。
登时,成姆妈眼泪快掉下,紧紧握住史宇的手晃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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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思索着姆妈下山做什么时,听到院门传来的声音。侯府送给她的这处院落实在是小,声音从院门口传来,成姆妈客气地请史宇进来。史宇一抬头,便看到廊下青衣素裙的曼妙少女。
史宇的脸瞬间爆红:“戚、戚、戚女郎!”
靠在院中高树上懒洋洋的时雨,从葱郁的枝蔓间爬坐起来,向下探望。
戚映竹垂目,向史宇行了个礼,她步下台阶,去扶姆妈。她目光从姆妈身上掠过,目光凝在姆妈衣裙角擦磨出的一道白痕,那是针线被粗粝物磨过的样子。
姆妈当即道:“我去山下买东西时,摔了一跤,幸好史郎君送我回来。史郎君真是个热心少年!”
戚映竹妙盈盈眼睛望向史宇,轻声:“谢谢你送姆妈回来。”
史宇脸红得说不出话,又因心虚而时时看向姆妈。戚映竹问:“姆妈你买什么回来了?”
成姆妈便让史宇拿出两袋盐给戚映竹看,打消戚映竹的怀疑。
戚映竹仍蹙着眉,姆妈嚷道:“哎呀,你这个小女子,想的太多。史郎君送我回来,还帮忙买盐,难道不请人吃饭么?”
这一次,姆妈想留史宇吃饭的心,倒是七八成是为的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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