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戴了很多张面具的人,身处不同的环境就会换上不同的样子。
根基深厚的周家也不是一个能让他随意进出的地方。对于十九岁的白辉而言,或许还不知世事险恶人情冷暖,但是周朗夜已经把人性这本书读得很透彻了。
顾婵的死并非如外界所传,逝于疾病。周朗夜也从未想过要把真相告诉谁。
可是身在这个微妙的时间,陷入这段微妙的距离,白辉的不谙世事却好像带有一种摧枯拉朽的力量,把那些属于周朗夜的伪装和戒备都掀掉了,只剩下白辉怀揣的一颗毫无保留又不怕受伤的心。
周朗夜在自己都还未意识到的情况下,说了一句,“她不是生病走的。”
白辉微怔了怔,周朗夜随即睁开了眼。
于是白辉知道,这句话是真的。
尽管他不够世故老练,幸而足够聪明。他没有追问下去既然不是病故,又会是什么,或许猜到了这个答案会让周朗夜感到不堪。
他只是问周朗夜,“你是为了你妈妈才回来的吗?”
周朗夜垂眸看着他,等同于一种默认。
白辉心里拧痛,觉得周朗夜藏着太多秘密,活得并不轻松,又忍不住问,“我能不能帮你做点什么?”
周朗夜的感动千载难逢,这一瞬间却真的有点动容,他揉了揉白辉的背脊,不想让这个小朋友背负太多沉重的情绪。
“你帮不上忙。”他说着,勾唇笑了笑,又道,“以后多陪陪我吧。”
白辉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软而乖地说,“三年前没有留住你,这次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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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住进周朗夜家里这件事,原本白辉还存有一些犹豫。他们从分别三年、相隔整个太平洋的漫长距离,突然变为同床共枕的关系,进展似乎太快。
可是经由一场深夜聊天,白辉打消了顾虑。他觉得周朗夜需要自己,尽管他不知道对方在筹谋什么,可是他能感觉到周朗夜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不管多么强悍的人,都需要一条没有后顾之忧的退路。白辉觉得自己就是那条退路。
早起时他先醒来,比平常的起床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
在他轻手轻脚滑下床时,周朗夜也醒了。
白辉冲他微笑,说,“早安,学长。”
周朗夜自从住进这里,每日早出晚归,出门时带着真伪莫辨的铠甲,回来时散落一地勾心斗角的残骸,从未想过自己是否孤独。
这时面对白辉的笑容,一种前所未有强烈的想法却从心底翻涌起来——他要把白辉留在身边,把他养成一个永远都能这样贴心乖巧的情人。
他坐在床上,也说了声,“早。”同时伸出手,示意白辉过来。
从床角到床头,不过短短三五步的距离。
白辉天真地以为,自己走向的是一段许以彼此承诺的美好愿景。却不知他脚下的每一步,此后都张开着周朗夜结的网。
他走得越近,陷得越深。重重叠叠,全是迷障。
他执意所爱的这个男人,将为他打开一个全然未知的新世界。那里面的白辉,站在璀璨闪光灯下,拥有世人羡艳的一切,背后却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着,直到失去他最珍贵的爱与初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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