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为陛下分忧罢了,”雪芷眨了眨眼睛,“陛下早已经打点好,原话是说山高水远公主自当自由自在,公主不会吃苦,奴婢也不会受委屈。”
见温歆看上去不明所以,雪芷犹豫片刻才道:“昨晚陛下已写上退位诏书,按计划现已离京。您如今是王朝唯一的公主,封地苦寒,已无威胁,新皇为免于落人口舌自会好好待您。”
她惊得手中的水杯都差点砸落,盯着雪芷怔怔道:“姐姐什么都不跟我说……”
温歆突然仓皇一笑,才惶惶然发现前路已无亲人,她捧着对雁津予的爱意,像是捧着唯一一盏灯只能闷头往前冲。
一时觉得心慌不已,她不再看雪芷,忍不住往雁津予那边走去。
即便徒步走了一天,雁津予依旧云淡风轻如浊世佳公子。他本是垂眸往火堆里扔树枝,见着温歆过来,像是有些畏缩小心地在他旁边坐下,递给他粗饼。
没想到雁津予盯着粗饼看了会,竟然接了过来,温歆一眼又看见他手心的污渍,猛然把饼收了回去,慌慌张张说:“我去盛点水给你洗洗手。”
眼看她又要起身去端水,雁津予手疾眼快把饼抢了过来,自顾自吃了几口。
温歆这才又坐下来,小心翼翼看着他:“要喝点水吗?这饼有些硬。”
“你不必做到如此地步,”雁津予拿她没有办法般微微叹了口气,嘴里的饼硌人的很。
没等温歆说什么,一阵锁铐叮当响声,他倾身捏住温歆的下巴,两人面孔一时挨得很近,侍卫们瞬间拔刀起身看着他。雁津予感觉得她的呼吸一时都急促了很多,他一笑,笑得雅致风流,温歆一时看呆了。
雁津予看到她的眼神便收敛笑容,神色如潮水般褪退去,他松开手带着些可惜道:“原来公主不过喜欢津予的皮相,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不知贺州险苦,恐怕会后悔,如今回去还来得及。”
“我不是……我不是因为……”温歆听着他毫不客气误解自己的话,她嘴笨又不知道怎么解释。听到后面,委屈上了心头,她眼睛里瞬间溢满了泪水,哽咽道,“回不去了!姐姐已经退位了,皇宫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雁津予只注意到一个重点,一直以来的平淡像是外壳被剥落,露出难以掩饰的吃惊和愤怒:“温歌退位了?她怎么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温歆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回想着雪芷的话:“昨晚已经拟好退位诏书,今天已经出城了。”
她话音落地,就见雁津予猛地站起来,锁铐哐当作响,侍卫又警惕看了过来,他怔怔看着手腕上的锁链,复又慢慢坐了下来,面容像是枯败的老人,眼睛通红,温歆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像只引而不发悲伤到极致的狮子。
“……自寻死路。”最后也只是说出这四个字。
他浑身都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之中,温歆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断追问:“我姐姐都已经退位了,他们不会做什么的对不对?”
像是过了很久,其实才短短一瞬,雁津予的呼吸平复,他像是又变回了以前漫不经心的模样,看着温歆熟悉眉眼,轻轻一笑道:“她应该去江南了,吴侬暖语,她喜欢那里。” 这一笑极轻极淡薄。 ——
“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故事卡在这个位置可是心痒痒地很,大伙儿都不满意地吆喝起来。
“后事不过就是那位唯一的女皇帝写下了退位诏书,如今便行踪不见了,”一老头子子捋了捋白花花的胡须悠哉道。
说书先生敲了敲桌子,很是不满:“你这就有些不厚道了。”
其他人没理会他们而是纷纷扬扬讨论开了。
“我觉得估计是跟人私奔了……”
“屁,估计是死了,心狠手辣把自己唯一的妹妹派去了鸟不拉屎的贺州,一日不除就是心头大患啊……”
“说起她妹妹,听说其实在贺州过得挺自在,现在估计都十八了还未出嫁,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长得丑?”
“磨镜之好?”有人一口断定。
“都是放屁,人家养着个面首,听说那面首长相俊美,心机却颇为深沉,如今都爬到那公主头上了,公主府内无人不听从他差遣,连公主下令别人都得看面首脸色……” “得了吧?真当公主傻呀……”
大家觉得无趣,皆纷纷散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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