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哩,跟弥勒教这个反贼组织是过不去了,总能撞到一起,还是大理寺都不愿意接的活。
大理正辛茂将说得多好听啊:“一事不烦二主,这不正好御史台手上还有鄠县的案子吗?并案了嘛。”
柳范不屑于讨价还价,韦悰出身世家,马周狷狂,都不是讨价还价的好手啊!
难怪偌大御史台,连一辆备运车都没混上。
还是范铮没有任何负担,生生从大理寺刮下一堆刑具,连刑杖都有两根,直让韦悰取笑,这是鹭鸶腿上刮肉。
范铮回答:“你们是不知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一阵唾弃声。
范铮是出于坊间不假,可跟“穷人”二字不沾边,得多厚面皮才能将少东家称为穷人啊!
“义府兄,来活了。”
范铮笑容中带着点狠厉,身后的几辆槛车里都是镣铐加身的人犯,即便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眉眼里依旧满是桀骜。
李义府笑得有些猖狂,却比他原先的满脸假笑看上去舒服多了:“他先人板板的,好好的日子不过,学人造反!上官,要留手么?”
范铮笑眯眯地回答:“得多留一段时间的性命,你才能多过瘾不是?”
李义府夜枭似的笑了:“反贼好啊!耶耶不用担心背上骂名,就是下手再狠,也无人置喙。尤主簿,给人犯的膳食……”
圆滚滚的尤朔楚叉手:“御史放心,官厨在这方面,一向把握得好。”
两人互相不称“上官”,是因为李义府为察院之,品秩却比尤朔楚低一级,索性称官职来得痛快。
尤朔楚,你听这名字,就能判断出他不是清廉如水的官员。
水至清则无鱼。
反正,同样是民部下划的靡费,同样是那点公廨息钱,人家尤朔楚能保障了官吏们吃好喝好,品质还得比平民优良,这就足够了。
即便是范铮,都能明白尤朔楚的油水从哪里来。
台狱的存在,实在太契合尤朔楚的心思了。
馊饭、掺砂子?
小儿科了不是?
真正的油水,根本不是抠那一点牢饭,而是人犯的家眷、友人请托。
受不受苦倒在其次,好歹请尤朔楚关照一下,能正常用膳,哪怕是粗麦饭,也别硌了牙,就算是尽了心意。
至于外面送膳食,想多了,谁不防着杀人灭口啊!
只要被灭口一次,从狱丞到狱史,谁也别想跑,三千里外啃沙子去吧。
受不受刑的,尤朔楚也沾不上边,就没必要了。
偏偏尤朔楚收那一点好处,还不过分,就是御史大夫李乾祐都没法说啥。
这就是个真正的官油子,大错没得,小问题不断,偏偏还不让上官生厌。
所以,尤朔楚混这個主簿的位置,不是盲目的。
如果有疑问,看他绷得快炸开的绿色官袍就知道了,活像一只肥青蛙。
范铮咧嘴,低头看看自己的袍色,无奈,这取笑是把自己也囊括进去了。
绯色官袍范铮也有,那是因爵位而得,只有如元日、祭祀之类的大日子才合适穿,平时还得穿对应职官的绿袍,呱呱。
台狱中,本性尽显的李义府,与被逐渐带歪的盘长,开展了人体忍耐力极限的研究课题。
狼狈不堪的燕弘亮,成了被研究对象,悬梁坠石的试验,让他变秃了,也变强了。
玉女登梯的考验,似乎对腿力、腰力很有帮助。
据说,连杂耍班子玩出的火圈,李义府都搬了进去。
好在,刑罚虽花样迭出,底线却未突破。
再桀骜一个试试看?
知道官法如炉不?
三天时间,自诩好汉的燕弘亮,见到李义府的笑容,犊鼻裈就开始湿了。
“上官,事情有点大,还是弥勒教在搞事,据说已经在朝中的大人物身边安排了棋子。”
从台狱出来,转身到了范铮的公房,李义府尝了一口刘谙新制的茶汤。
“格老子,茶汤里面加啷个多秦椒,刘谙你也是人才。”
李义府笑骂。
范铮啜了一口,瞬间感觉嘴不属于自己了。
注意:不要和剑南道的人比吃麻!
刘谙讪笑,这是一时不注意,秦椒倒多了。
“其实吧,鄠县回来就有这个兆头。”范铮咧嘴。“归根结底,刘公子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据说左监门卫已经有警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