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什么的,是李义府的最爱。
现在的李义府,多少还有底线、还有节操的,至少不会对明显无辜的人施刑。
玉女登梯一使,贞节烈女得跪。
游文艺不过是个县尉,一个信了邪的小官而已,痛苦能让他马上忘记信奉的神佛。
更何况,游文艺并不是什么虔诚信徒,谈不上什么意志力,盘长一句“弃尸于市”直接把他吓哭了,直让李义府鄙夷。
哎,还想着你多坚持一下,本官好练练手艺呢。
其他人,也就元贞硬气一点,多支撑了一個刑罚。
很快,李义府就得意洋洋地找范铮了。
“下官审讯,立马水落石出,这是和尚的脑壳——没法()。他说的假话,就是纸糊的灯笼——一戳就穿。”李义府吃着茶汤,眉眼都在兴奋地跳动。“交待出一个北海郡的人,哦,本朝是青州了。格老子,说是叫刘公子的。”
“听说刘公子的身份还不低,搞什么弥勒教,真是肚脐眼打屁——妖(腰)气,铁匠死了不闭眼——欠锤!”
李义府越来越放飞自我,剑南道歇后语一套紧跟一套,听上去怪有趣的。
就是刘公子这一条线,还得继续跟下去,不清不楚说个青州人,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的哟,青州可有五万六千三百一十七口人呢。
刘还是一个大姓,除了刘邦家血脉,还有诸多胡人仰慕汉朝的强大而改姓、赐姓的,人口不知凡几。
倒是“公子”一称,稍微泄露了一线天机。
毕竟此时的公子可不是泛称,达不到一定家世,妄称公子是要遭人耻笑的,君不见尚无人称呼范铮“公子”?
北海,姓刘,身世还相当不错,虽然也还有数十个目标待筛选,却不是全无头绪。
“下官已经查到,他们通过谶()语,准备大肆宣扬:海北出天子。”
范铮微笑:“这怕不是游文艺能知道的。”
李义府竖起拇指:“这是元贞招的。嘿嘿,真以为得入弥勒教,就心如铁石了?铲铲!”
这一桩案子,朝中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三省也只有房玄龄与高士廉知道。
吏部司与兵部司,感觉快疯了。
要他们筛选官员,找青州籍的,五品以上官员,这不累孙儿么?
真以为大唐的官员少吗?
逐一筛选、核对籍贯,甚至要连祖上是青州、后来迁移他处的官员都要查找,无疑是件苦差事。
交待差事的上官,可不会告诉他们为什么,于是只能努力扩大查找范围。
二司的员外郎、主事连抱怨都不敢,只能加快了度,却连一目十行的本事都不敢使,唯恐有遗漏。
同时右屯卫分出来的屯营,悄然往青州而行,行那查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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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坊,芳华阁。
阁外朔风呼啸,阁内脚炉处处。
新月眉轻扬,桃花眼带煞,琼鼻渗轻汗,娇容半含怒。
美艳的萧二娘,手执双股剑,身着彩绫衣,足蹬绣花皮履,剑出如虹,身姿如龙,双腿修长,玲珑凸凹,英姿飒爽。
“彩!”
打赏接二连三。
萧二娘的剑舞,除了赏心悦目,还具有一定的实战能力。
不敢说与久经沙场的府兵、翊卫相提并论,至少在民间,还是能充一下高手的,打一两个游侠儿应该很轻松。
对于武风强盛的大唐来说,这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这些看客,是真来看剑舞的么?
回答是的,年轻了不是?
看美人舞剑,闻美人娇叱,嗅脂粉之香,观婀娜之姿,岂不快哉?
萧二娘手中的双剑脱手腾空,让看客一阵惊呼,却见萧二娘跃起,稳稳接住双剑,依旧自如挥洒,丝毫不见为难。
收剑、披裘,如男儿般叉手为礼,对打赏视而不见,萧二娘转身下台。
“啊,这股视阿堵物如粪土、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傲劲,本公子喜欢!”
已经有人语无伦次了。
看惯了百依百顺的姑娘,突然见特立独行的萧二娘,顿时让这些梨花都激动起来。
那些自称“公子”的,脸上的褶皱,大约能夹死蚊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