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长安,入明德门,“万胜”之声如潮,汹涌澎湃。
骄傲的大唐人哟,总是不吝于将最美好的词汇,安放到得胜归来的将士身上,哪怕这只是区区平叛。
孙九与6乙生悄然折转敦化坊,拉着一车的鸟酢与毛冠鹿干,可得及时转交范老石夫妇手里,6乙生需要跟家里报平安,孙九需要解救失足的娘子。
左屯卫押解人犯去哪里,与范铮、李义府无关,他们依旧回到察院,接受了柳范不咸不淡的赞扬。
李义府苦笑,显得不太满意。
这么大的功劳,就是上太极殿嘉奖也够资格了啊!
范铮心态倒是平和,任你抓到弥勒教的人有多大功劳,大唐永远是军功为。
接踵而至的考课,让李义府乐不可支。
按规矩,考功员外郎在察院宣读考课结果,李义府以“清慎明著”、“恪勤匪懈”二善,“访察精审、弹举必当”一最,得评上下。
要知道,中上以上,每进一等,加一季俸禄喂!
跟随李义府的两名监察史,也难得地获取“中”的考课。
考功员外郎遗憾地告诉李义府,如果不是他擅自对刺史用刑,且下手有点狠,遭到一些官员的反感,“公平可称”这一善,也可以给李义府评上的。
范铮的考课,则在李义府的基础上加了“公平可称”,一最三善,为上中,加半年俸禄。
刘谙、华鸣也得了流外官考课的上等。
要知道,贞观年的考课是相当严格的,虽然有个上上等,可几乎没人拿过,上中差不多到顶了。
李义府突然觉得,自己的“上下”也不香了。
道理他都懂,依靠范铮得功劳,自己就要扛点什么,可心头就是忍不住酸溜溜啊!
不说了,回府上买一坛并州陈醋!
……
“甄行、甄邦,来拿吃食咯!”
敦化坊樊大娘荷叶鸡铺子,范铮将一袋毛冠鹿干、鸟酢摆到桌上。
甄邦跳跃着,眼里满是欢喜。
虽然家里也不缺吃的,可换换口味总是好的。
甄行摇头晃脑的:“哎,还不趁着有吃食,赶紧哄一个娘子回来,真是的!让人操碎了心。”
范铮张嘴戳破了他的本来面目:“这意思,你是要用这吃食,把巫桑哄过来呗。”
甄行尬笑,樊大娘哈哈大笑,甄邦眼现茫然。
很显然,甄行没少干这事,樊大娘并不介意娃儿早早定情。
“在姐姐这里蹭了不少吃食,好歹也回赠一次。”
范铮满眼带笑。
哪怕只有一次,也比只知道蹭吃喝强,有来有往不知道吗?
不是往多少次的问题,而是表個姿态。
“那个小娘子帮过你,你不得表示一下?”
樊大娘抓了一把鸟酢放陶碗中,连碗一起放入甑子里,与糜子饭同蒸,顺便八卦。
范铮笑道:“有她一份。”
回到宅院,孙九熟门熟路地套上驴车,装了满满两袋的鸟酢、鹿肉,露出一口黄牙,带着几分讨好之意。
范铮一拍额头。
就知道是这样!
老光棍的通病,管不住裤腰带与褡裢,当初给6乙生管钱果然是英明之举。
排了一百文给孙九,范铮语重心长地开口:“节制点吧。”
孙九麻利地将钱收进褡裢里,嘿嘿笑道:“这肉味,没尝过也就罢了,尝过之后难免有点……嘿嘿。”
范铮倒是有一次撞见孙九从某间屋子心满意足地出来,身后那位姿色普通、膀大腰圆,口味果然非同一般。
然后范铮就想起,前世有人恶搞夫子,说子见南子,最后对子路说“天厌之”的后世版翻译是:你可以污辱我的人品,不能污辱我的审美!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莫当真。
范铮上车,孙九马鞭空甩,小叫驴以旋风般的度冲出宅院,俨然有几分高粱河车神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