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地上,长久地喘息,他看不见自己流了多少血,只知道力气在被一点点抽干,以至于连爬起来都做不到。
骨碌碌——
骨碌碌——
远处的宫灯不知被哪个调皮的妖邪发现了,一脚一脚,越踢越远。
谭云山看着那光逐渐微弱,最终消失,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以他这点自身难保的本事,融入这无涯之暗,未尝不是件好事。
忘渊,忘渊。
谁给这地界起的名字呢,谭云山漫无边际地想,真贴切。
伤口似不怎么流血了,但依然疼得厉害,谭云山试了几次,终于翻过身来,由趴变仰躺,姿势多少舒坦些。
那一击由后背贯穿前胸,要不是他没心,就算在这忘渊里也没半点生还可能。
没心……谭云山思绪又卡住了,他是怎么没心的?
陡然一慌。
谭云山立刻用力去想,终于在漫长的追赶后,拉回了前世今生。
这一次他再没觉得庆幸,只有无尽后怕。郑驳老宁愿布局百年,也不愿入忘渊,他曾以为是茫茫忘渊难觅一人,可现在才明白,对方或许早已在占算中清楚,一入忘渊,才是真的没有团聚的可能了。这黑暗虚空会吞噬掉你的初衷,不是寻不到,是根本连“寻”都忘了。
再顾不得伤口疼,谭云山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试了几次,都不行,他只得曲起腿,奋力伸长胳膊去把小腿上的菜刀拿出来,凭感觉,在手臂上刻下了“既灵”两个字。
菜刀不同于匕首,它没有刃尖,只能用贴近刀柄这一面的刀刃拐角,一笔一划地钝刻,每一下,都极粗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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