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云山可以想象,这“星批”带来的阴影是如何在年复一年中,慢慢淡得几乎被人遗忘。
他又问:“如何才能‘日昏月暗,九天星落’?”
天帝实话实说:“不知。”
谭云山想到了,可真听见天帝一问三不知,还是有些沮丧。
天帝倒想得开,甚至将这惨淡局面直白铺到他面前:“也就是说,这背后恶徒不仅知道我藏了四千年的‘星批’,还比我更厉害地知道了如何才能让‘星批’实现,并且准确选定想要你找回心的珞宓,引得她一步步帮自己实现这个局。”
谭云山调侃:“天帝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在夸他?”
天帝却笑笑,五味杂陈:“这样的谋算,若不是用在忘渊水干,而是用在篡权夺位上,或许现在天帝已经换人了。”
谭云山试探性地猜:“或许此人就是希望趁乱夺位呢?”
天帝想也不想便摇头:“乱可以有很多种,但一个妖孽尽出岌岌可危的九天仙界,绝对不是夺位者想要的。”
谭云山:“所以此人的目的就是忘渊水干?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天帝:“腰牌已经给你,我等着你给我带回答案。”
……
南钰生生在九天宝殿门口等了一个半时辰,终于等到伙伴出来。
然后,他就傻那儿了。
谭云山没料到出殿就看见南钰,眨眨眼,于对方的错愕中后知后觉,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抱歉,吓着你了。”
南钰看着他比冯不羁还光洁的脑袋,心情复杂,这不是吓不吓着的问题,这是……这是图什么的问题啊!
他得承认,乍看虽受冲击,但多看两眼,就觉出一种别样的英俊。所以说长得好看是占便宜,怎么折腾都差不到哪里去,且谭云山自有一番风雅气度,加上脑袋的形状也挺适合……不对,这些都是后话!
“好端端剃什么光头啊——”
“凉快。”云淡风轻的两个字,颇有仙人之潇洒。
南钰绝望,他本想说“你不是要把既灵带回来吗,就不怕吓到她?”,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揪出背后恶徒后,谭云山是一定会想办法下忘渊找既灵的,可说实话,他真的担心寻不回既灵,又搭进去一个朋友。
“正好你来了,也省得我再去找,”见伙伴不再纠结自己的新形象,谭云山立刻拉人下台阶,召来云彩,“咱们边走边说。”
南钰跳上云彩,随他飞了半晌,才想起来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谭云山目视前方:“冰笼。”
南钰了然,不再多言。
踏云而行的速度很快,风把谭云山的袖口吹得呼呼啦啦,总刮到南钰。无奈,尘华上仙只得退到伙伴身后,既避了恼人的宽大袖口,又能让对方给自己挡风,一举两得。
正得意,就见谭云山后腰有几丝白,像是原本就粘在衣服上的线头,后绑的腰带将其压住大半,便没被这踏云之风吹掉。
他也是闲的,伸手想帮谭云山把那线头拽出来,可一拉才发现,不是线头,是头发。
一共三根,都是银白色的。
南钰怔在那儿,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谭云山穿的是件素色衣裳,若不是他恰好站在他背后,又恰好离得这么近,可能到最后都不会发现。
眼底涩得厉害,他转过头,让风吹了半天,才将热气散了去。
松开手,银发随风而逝,仿佛从不曾存在过。
伸出手指头捅捅伙伴的后脑勺,南钰一本正经道:“看久了的确丰神俊朗。”
谭云山没回头,但方圆几里都听见了他理直气壮的清朗之声:“我早和你说过,腹有诗书气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