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不羁无暇想其他,满脑袋就一件事:“有符术捉妖者来过这里,并且砌了这堵墙。”
谭云山听到此处,心中了然。他不需要懂什么是“符术”,反正从字面和伙伴的三言两语中已基本能够理解,就是捉妖法的一种,他关心的是:“符纸藏在墙中有什么作用?”
冯不羁道:“防妖。符纸入墙,对人无任何差别,墙还是那堵墙,但对于妖,却不可靠近,遑论推倒。”
“难道这墙是为了挡住异皮?”白流双说话向来不喜欢想太多,但有时候太离谱了,也得赶紧找补,“不对啊,异皮想出来直接飞上悬崖就行了,又不是傻子,还非得找路。”
六道正在探寻前路的目光幽幽飘来。
白流双:“……我说的是妖兽,又没说你们人!”
想不通的事情硬想也不是办法,再说他们已被困在洞中多时,眼前是唯一的路,即便有疑,也只能顶着头皮上。
阴风,一阵阵往骨头缝里钻。
四伙伴在新的洞道内摸索前行,虽一脚深一脚浅,却能明显感觉到是在往下走。
洞内太静了,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那样清晰,冯不羁终于受不了,聊闲话似的又捡起了“那堵墙”:“我们不是第一个闯进来的捉妖者,至少前面还有一个会符术的呢,就是不知道他是误入,还是和我们一样专门来找异皮。”
没人回答他。
已成狼形的白流双小心翼翼闻着气息,既灵全神贯注警惕前方,谭云山则一直在思索进洞后的种种。
洞口蛛网,黑紫色浊气之墙,悬崖下的白骨,藏着符纸的土墙,毫无预警被封的大洞口,被符术捉妖者离奇封住的岔路洞口,还有那个一直不见踪迹却仿佛如影随形的异皮……这些事情就和脚下的坑洼一样,左一个右一个,烦乱,没有穷尽。
冯不羁撇撇嘴,不言语了,反正压根没人听见,也不算尴尬。
三人一狼就这样摸着洞壁一路向下,几乎快把腿走断了,终于抵达尽头。尽头又是一堵土墙,众人合力挖开,果然,里面仍有一张符纸。
按照时间和向下的坡度推算,他们怎么觉得也该走到底了,但推倒这一面出口的符纸土墙之后,映入眼帘的还是一处断崖,差点让几个人绝望。幸而,走近悬崖边终于看清,此处离崖底不过三层阁楼高,微微俯视,巨大的法阵和或立或倒的四根柱子,一览无余。
“难怪小白狼在下面找半天没找到路,这地方这么高,上哪儿看去!”冯不羁忿忿不平,“还两头都砌了土,那个人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啊,千方百计把这条路藏住有什么用,又挡不住妖!”
“但可以挡得住人。”谭云山终于从一团乱麻中串起几件,转头问两个伙伴,“这是镇妖法阵吗?”
既灵凝视着下面的法阵,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在此之前,不用看,她就可以很有底气的说她不认得,因为师父根本没教过她任何阵法,就像从没和她讲过九天仙界与神仙一样,连镇妖符,都是下山之后她从其他修行者那里学来的;可此刻,当真正看见了这个法坛的时候,她却没办法斩钉截铁了,因为她真的觉得自己见过类似的东西,可是何时见的,何处见的,见到的究竟是什么,全然恍惚,甚至连“我见过这个”的认知,都像日光下几近干透的水渍,似有若无。
谭云山把她的沉默理解成了“不确定”,便转而看冯不羁。后者不负所托,沉吟半晌后,道:“的确是镇妖法阵……”
谭云山总觉得他还有后话,无声挑眉。
冯不羁却忽然提气纵身,一跃而下!
谭云山吓得呼吸一滞,那厢冯不羁已靠轻功翩然而落,回头向上望过来道:“我得去看看柱子上的雕纹才能进一步确认。”
谭云山仰头望茫茫黑暗。
既灵忍着笑凑过来,帮他对下面伙伴喊:“下次记得先说后跳——”
冯不羁豪迈一挥手:“得嘞——”
既灵又转头看谭云山,脸上的笑意仍未退。
谭云山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模样像邀功,立刻道:“贴心。”
既灵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我是想问你打算怎么下去!”
谭云山窘,他们这默契算是培养不出来了。探头又看一眼不算高但也绝对不矮的下方,他决定安全第一:“你们下吧,我站在这里,正好可以眼观六路,帮你们放风。”
既灵明知道他是不敢跳,偏偏对这说词还无可奈何,正盘算着以自己的轻功和力气能不能带动一个大男人平稳着陆,就听见下面冯不羁发现了什么似的,大声道:“果然如此——”
“怎么了?”既灵有点心急地问。
好在冯不羁从不卖关子:“柱子上的是九天云纹,这是仙阵!”
既灵错愕,异皮究竟何方神圣,能劳烦仙人布阵将它困于此穴?可话又说回来,既然仙人已经制住了它,为何不直接剿灭,反而要费力修这仙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