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说就不说!反正她绝对不会起来的!
没想到下一瞬,她却发现皇上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裴昭颜不可思议的扭头,对上祁淮的目光,她茫然的问:“皇上,你不是嫌脏吗?”
“现在没人,”祁淮轻咳一声,又握住她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
他在她手上偷偷摸了两下,又一本正经道:“朕给你暖暖。”
“臣妾已经很暖和了……”裴昭颜看见他眼里的威胁,连忙不说话了。停了一会儿,她想偷偷挣开,却又没他力气大,只好任由他握着了。
她浑身不自在,虽然已经被皇上抱过几次,也同床共枕过几次,但是感受都没有交握的手来的直接。
他的动作霸道又温情,让她有点慌乱,她的目光不知道该往那里放,只好盯着烤红薯瞧。
祁淮瞥她一眼,见她满脸都写着不情愿,心知她还不习惯这样的接触,只是怕他生气才任他握着。他心里有点懊恼,眼看着十几日了,一点进展都没有,她还是怕他,连个正眼都不给。
两人维持着别扭的姿势席地而坐,红薯还有很久才熟,裴昭颜有点无聊,也为了转移来自手上的注意力,又旧事重提:“皇上吃过烤红薯吗?”
“未曾。”
是哦,皇上以前是皇子,锦衣玉食长大的,怎么可能吃这些简单的东西。想到这里,她遗憾之下不由得有些得意:“烤红薯比御膳好吃多了,没吃过是皇上的损失!”
祁淮不语,只望着她笑。
裴昭颜被他直勾勾的目光看得脸上发烫,她轻瞥他一眼,又转过头,说:“怎么了呀。”
那声音轻轻柔柔的,像小奶猫的爪子在他心上抓了一下。许是因为她今日说话的神态太灵动,又许是因为她为他洗手作羹汤的模样太温柔,他的倾诉欲望在一瞬间扩大,这个小小的、温暖的屋子里装不下。
酝酿许久,在火堆噼啪声中,他轻声开口:“从前朕做皇子的时候,吃的是冷食,做了皇上之后,又是极精细的御膳,自然没吃过烤红薯。”
凉掉的东西?裴昭颜茫然的看着他,不由得攥紧他的手指,他不是皇子吗?怎么可能会吃冷食?
“因为朕从前不受宠。父皇根本不记得朕的名字,甚至连名字都是他随口取的。听太监们说,那时他正批阅淮州的奏折,听到朕出生的喜讯……消息,便用了淮做名字。”
他把喜讯改成消息,甚是自嘲的笑着:“朕的出生,并没有什么用处,只会让母妃原本就羸弱的身体雪上加霜,也没能为母妃分得半点宠爱……”
祁淮缓缓的陈述着幼时的过往,镇定的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可是他一向挺直的脊背,慢慢变得佝偻,那双如鹰隼般的利目也变得黯淡。
他现在很伤心。
裴昭颜不忍心再听下去,她皱眉想安慰他几句,可是她实在嘴笨,搜肠刮肚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不由得懊恼的反握住他的手,无声的安慰他。
他们的影子放大,又倒映在墙上,像是依偎在一起。
祁淮扭头看她,忽然说:“你有什么想问的?”
裴昭颜歪头盯着他瞧,方才不是在说他的幼时吗?怎么一会儿功夫就说到了这个?
“今日想与你说说话,随便说些什么。”祁淮离她更近一些,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低头静静的把玩她修长白皙的手指。
墙上的影子便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
裴昭颜不想提起他的伤心事,母妃病逝、皇姐和亲,这些通通不能提,可是除了这些,她一时竟什么都想不出来。
原来皇上幼时,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从前听李公公讲的时候她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换成了祁淮,她忽然有些心疼。
皇上幼时很难过吧,裴昭颜盯着火堆,像是看见有一个小男孩轻轻的扯着爹爹的衣袖,怯怯的喊爹爹,可是那人却茫然一阵子,头也不回的往别人房里走去。
温暖的屋中传来阵阵娇语,小男孩坐在廊下冻得发抖。
那时候的皇上,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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