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臣记得了。”
送走章太傅,祁淮没心思批阅奏折了,回内殿捧了本书读起来。心倒是静了,气也消了,他却越发想知道裴昭颜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已经呼呼大睡了?
她枕在他手臂上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蹭一蹭,像撒娇似的,不知道她自己一个人睡觉,会不会也这样……
祁淮连忙拉回自己早已跑到明华宫的心智,暗骂自己有病。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不能动情,哪怕裴昭颜是他唯一能认出的女子,他也不能动情。
这样安慰着自己,祁淮这才真正静下心。
忍着一整日没有去明华宫,祁淮自觉自己已经忘了她,在集贤亭赏雪赏的格外有闲情逸致。
不多时,李德福为难的进了亭子里,左思右想之后才磨磨蹭蹭道:“皇上,晗妃娘娘召奴才前去明华宫作画。”
祁淮闭了闭眼,心里有些烦闷,他装作没听见,依然盯着不远处的雪发呆,越看越像裴昭颜的脸,闪着莹润的光泽,让他忍不住想捏一捏。
眼瞅着约定的时辰快到了,李德福一跺脚,狠狠心又说了一遍。
祁淮这才像刚听见似的,慢悠悠的转过身,问:“何事?”
李德福只好又重复了一遍,祁淮哼了一声:“若是朕不许呢?”
“那自然是皇上重要,奴才在这儿伺候您。”李德福擦了把汗,又叫来小安子,“去,跟晗妃娘娘说一声。”
小安子抬脚便要走。
祁淮止住他,慢慢说道:“去吧,朕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伤及无辜。”
这句话似乎大有深意,李德福刚抬起的脚又放下,马上回过味儿了。他心里默默的为裴昭颜掬了一把同情泪,准备一会儿暗暗提醒她一句,便听见皇上自言自语道:“朕喜新厌旧,身边似乎也该换换人了。”
皇上好狠!别说提醒一句了,他半个字也不敢多说了。李德福吓得大气也不敢喘的去了明华宫。
明华宫里,裴昭颜早已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就等着李公公来了,心里又有点担心皇上会不会过来。
不过转念一想,皇上那么忙,而且作画这么没意思的事情,他肯定不会过来的,她安慰自己,放下了一半的心。
直到李公公真的自己来了,她才真正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李公公终于来啦,我还以为您有事脱不开身呢。”
可不是脱不开身嘛,李德福笑笑没多说,又纠正她的自称:“娘娘,如今您已是嫔妃,该自称本宫了。”
裴昭颜拿起毛笔,把前几日和宫女们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只要在皇上面前不出差错就行了。”
李德福便没再多说,晗妃娘娘心思纯善,若是真如旁人一般古板,也不会入皇上的眼了。
他按照裴昭颜的吩咐坐好,一动不动的瞅着枯败的紫藤树。
裴昭颜原本还一手抱着汤婆子一手握着毛笔,可是一落笔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她把汤婆子塞到蓝玉手里,快速又细致的开始画起来。
“李公公今日忙不忙?若是忙我便画的快一些。”
“自然是不忙的,皇上现在在集贤亭赏雪,身边不需要多少人伺候。”李德福期盼的看着她。
“原来当皇上这么自在啊。”裴昭颜惊叹一声,便继续低头作画了。
李德福心里直叹气,皇上别扭也就算了,好歹心里是在意娘娘的,可晗妃娘娘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他有点着急,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开始给她讲祁淮小时候的事。
“说来皇上以前还是个神童呢,过目不忘,七步成诗,章太傅从前是太学的夫子,最喜欢的便是皇上了。”
“可是听说皇上不过半年便泯然众人了,真是可惜。”
“……皇上的母妃去得早,长公主又远嫁,皇上小小年纪便独自一人了,从不受宠的皇子到睥睨天下的天子,不知受了多少磨难,娘娘不心疼吗?”
“心疼,可是我连我爹爹娘亲都没见过呢。”
“……”李德福想再接再厉,又怕裴昭颜语出惊人,到底还是闭口不言了。
裴昭颜还很疑惑,问他:“李公公怎么不继续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