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很快便有人敲门来催,裴昭颜起身行礼:“臣妾先回去了。”
祁淮嗯了一声,片刻后起身来到章府,装作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观礼客人,看着裴昭颜跪下行礼,往复三次,章长清在族谱上写上她的名字,这礼便成了。
族谱上写的依然是裴昭颜,随母姓,倒是方便许多。
裴昭颜最后一次跪下,起身时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祁淮,刚刚她还看见了呢……是已经走了吗?
她还没细细的寻找,转眼便被许多贵妇人簇拥着夸赞,她收回目光,甜甜的唤人,把一众贵女哄得笑开了花,直道章家得了个好女儿。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巴结章府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终于安静下来,裴昭颜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在章府也有属于自己的院子,裴学士一直把她当成女儿养。
宋妙意陪着她,姐妹俩躺在一处说话,宋妙意戳戳她的脸,问:“这段时日有没有用我新研制的香膏?”
正出神的裴昭颜无奈点头:“用了用了。”
“谅你也不敢瞒我,”宋妙意平躺着闭上眼睛,悠闲道,“别想啦,我觉得你和皇上还是挺般配的。”
裴昭颜嘟着嘴不说话,良久才说:“我已经和五师姐说了,我就当是出家做姑子了,反正皇上也不近女色。”
宋妙意皱眉,撑起身子看她,认真的说:“你不能这样想,你和皇上是要过一辈子的。”
“可是后宫不详,我怕我连除夕也活不到,”裴昭颜郁闷的叹气,满是担忧,“如果我死了,你要记得,把我埋到藏书阁附近……不过皇宫里是不能埋的,这倒是有些难办。”
她认真的托腮想着要把自己埋到哪里去,还没想出个好去处,宋妙意便捂住她的嘴:“呸呸呸,不许胡说!”
“不过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裴昭颜便不提了,笑嘻嘻把她的手拿开,“以前那些嫔妃都是活不了两个月便死了,死了之后也没人见过尸体,实在有些怪。”
宋妙意也想不通,她揉揉眼睛,困倦道:“那你就去问问皇上嘛,你和皇上都是夫妻了,还分什么你我。”
裴昭颜觉得这话有些道理,正要接着说话,身边宋妙意均匀的呼吸声便传了过来,她无奈的盖好被子,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昭颜,睡了吗?”
是师父的声音!裴昭颜眼前一亮,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榻,把师父迎进了屋里。
“师父,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她点了一根蜡烛,没好意思喊娘亲。
“我来教导你一些事,”裴学士也没介意,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你好好学学。”
虽然皇上说不会逼迫昭颜,但是该懂的她还是要懂一些。
裴昭颜就着如豆灯火好奇的往前凑,见是一本画着许多画儿的书,不由得大为感动:“师父,这么晚了你还来给我传授画技呀?”
她虔诚地翻了两页,终于看清画的内容,她皱眉,又睁大眼睛仔细瞧,这才懵懵懂懂地知道画的是什么,她猛地合上册子,脸憋得通红。
裴学士见她这个模样不由得好笑:“羞什么,马上就是大姑娘了,让师父给你讲讲。”
裴昭颜摇摇头,鼓起勇气又翻开,飞快地找到方才看的那一页,低声道:“这个形体画的不对。”
“……”裴学士轻笑一声合上册子,“算了,不给你看了,免得你研究一整晚再画出一个出来。”
裴昭颜羞得满脸通红,她捂住发烫的脸把师父推走:“快走快走,我要睡了!”
裴学士便出了门,又停下脚步,隔着门,两道模糊的影子并肩而立。
许久,裴学士忍住喉间的哽意,隔着门和心爱的徒儿说话:“昭颜……到了宫中和皇上好好相处,皇上喜欢你,你不要任性,也要主动一些。”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