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祁淮开口,她便把早就想好的话脱口而出道:“皇上,为皇上释疑解惑是臣妾的本分,皇上不必赐下如此贵重的东西。”
“贵重?不过是个小玩意儿,不值得在意。”祁淮的目光从她的头发上掠过,又看向她的眼睛。
看来皇上并不知道血玉簪代表什么,声音也比昨日淡漠了许多,这让裴昭颜松了口气。她点头称是,不敢耽误他的时间,连忙问:“皇上,今日想做什么?”
这是皇上昨日吩咐的,每日的安排必须由他定,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来,裴昭颜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
祁淮轻咳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裁剪整齐的纸,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这是朕画的画,裴司艺给朕看看。”
裴昭颜好奇的接过来,她惊讶地咦了一声,又赞道:“皇上画的不错。”
祁淮骄傲点头。那是自然,他昨日琢磨了一晚上,才画出一幅裴昭颜的小像,他敢拿出来给她看,自然是满意的。
然后又听裴昭颜继续道:“只是这男子身边的花有些怪异,臣妾擅长画花鸟,这花……”
“你说这是男子?”祁淮打断她的话,冷声问道。
裴昭颜怔愣一瞬,又慢慢眨了下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片刻,笃定道:“对呀。”
祁淮的呼吸蓦地有些急促,却又扬手示意她继续,蛰伏多年,他表面看起来自然是一派云淡风轻。裴昭颜疑惑的瞧他一眼,也没看出什么,自然接着说下去了。
祁淮却没听她说话,只敛眉盯着她看,目光幽深,像是在琢磨怎么吃了她、如何吃了她才能让她哭着求他。
裴昭颜说完,后知后觉的感觉有些不对劲,她微微偏脸,便看见祁淮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她呼吸一滞,又想起前两次一直想画却不敢画的皇上的画像。
平日里稍显凌厉的眉眼在烛光的映照下,平添几许柔和,睫毛浓密卷翘,显得那双阴沉的眼睛格外黑亮。明明是一副生气的模样,却让裴昭颜想起了被主人家抛弃的大狗。
她连忙把自己可笑的想法抛到脑后,又低下头不敢再看。
祁淮以为她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脸色和缓了一些,又听裴昭颜嗫嚅道:“虽然花画的不好,但是皇上画的男子还是不错的,真的,比臣妾画的好多了。”
“……”
他迟早要被她气死,祁淮抚了抚额间暴起的青筋,尽量和颜悦色道:“你画个男子让朕瞧瞧。”
“啊?”裴昭颜傻了眼,她没敢动,半晌才结结巴巴道,“画、画谁啊。”
祁淮并不搭话,冷冷瞥她一眼,又坐到榻上闭目养神去了。
皇上太累了,不能打扰他。裴昭颜想起李公公的叮嘱,咬唇拿起了毛笔,直勾勾地盯着面前洁白的宣纸,半晌也没有动作。
她想画皇上,一直都想。
可是皇上不是能随随便便就能画的,她低下头不看他,咬咬牙开始画了起来。
祁淮一直听着她的动静,等她开始作画,马上睁开了眼睛,目光从她的头顶掠过,又淡淡移开。
她从来不戴他赏赐的首饰,理由倒是冠冕堂皇。不过今日他要赏的东西,看她如何拒绝,想到这里,祁淮又有些开怀。
裴昭颜用了一炷香的功夫便画好了,今日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不敢修改就呈了上去。祁淮懒懒的接过来,便见她画的人是太傅。
哼,幸好不是秦梧或者其他男人。
祁淮松了口气,仔细看了两眼便把画收好,随口夸赞了一句便说道:“你喜欢那个花瓶?”
他微抬下巴,随意道:“去看看吧。”
裴昭颜的眼睛咻的亮了起来,她难以置信道:“皇上说的是真的?”
祁淮皱眉点头,他什么时候说假话了?又见她连个谢谢皇上也不说,就花蝴蝶般快步走向花瓶,心中的不满更甚。
堂堂天子,居然比不得一个花瓶珍贵,祁淮莫名有些火气,却无从发泄。
忍住把花瓶砸了的冲动,他揉揉眉心,心道算了,和花瓶置什么气,该罚的是不听话的裴昭颜。
说是这样说,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移向裴昭颜,看她在花瓶前静静出神,偶尔伸手抚摸花瓶的纹路。那双手骨肉匀称,比花瓶还要白上几分,闪着莹润的光泽,像极品的白玉,触手生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