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韵叹了口气,梦游般的下了床,来到裴昭颜面前盯着她看。裴昭颜眨眨眼,马上求饶道:“五师姐我错了!”
李韵没说话,而是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愤愤道:“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我!”
啊?什么眼神?裴昭颜眨眨眼,李韵感受到一阵酥麻,又猛地把手撤开,尖声叫道:“小师妹,你太犯规了!”
裴昭颜茫然极了,她什么都没做啊?怎么五师姐这么大反应?
“你只露一双眼睛,就是想勾引我。”李韵振振有词,顺手掐了把她的脸,触手温润腻滑,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她舒服极了,又捏了两下,“不过本师姐乐意被小师妹勾引,来,给师姐笑一个?”
裴昭颜闻言粲然一笑,桃花眼眯成了一弯月牙,一向妩媚的脸上带了点纯,愈发勾人。李韵看呆了,慢慢说道:“小师妹,我的名字应该给你,什么是韵,我见了小师妹才明了。”
说完她又游魂似的爬上了床,闭眼便道:“小师妹我睡了,梦里我肯定比你长得好看。”
裴昭颜慢慢掀开被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拿来小铜镜照了照。她笑小铜镜也笑,她做鬼脸小铜镜也做鬼脸,最后她叹了口气,把小铜镜放下了。
为什么她会长这样一张脸呢?裴昭颜很是苦恼,桃花眼勾人,樱鼻小巧,双唇不点而朱。师父说她朱颜皓齿,明眸善睐,是明艳极了的长相。
可是她自己怎么看都是一副祸国殃民的相貌,不过她的性格……裴昭颜捂脸,为什么和长相不一样!
师父说她单纯不世故,可是她宁愿世故一点。就比如方才,她和皇上讲些什么废话,还把自己的脖子扭到了,伤敌零,自损一千……
不过郁闷了一阵,裴昭颜又乐呵起来了,皇上那么忙,肯定不会记得这种小事的。她握拳暗暗给自己鼓劲,等下次见到皇上,她肯定比皇上还要鼻孔朝天!
鼻孔朝天的祁淮此刻正在垂拱殿批阅奏折,殿内燃了许多蜡烛,烛光映照在祁淮脸上,让他向来冷峻的脸多了丝柔情,李德福不敢再看,他合上眼睛微微歇息。
伺候皇帝看起来风光,实际上风险太多了,也就是在守卫森严的垂拱殿他才敢眯一会儿,在别处是万万不敢的。
只是刚眯了一会儿,他忽然听见一声低低的气音,像是鼻间发出的哼笑,李公公马上警觉起来,利目扫视各处,却并无异动。
他放心不下,轻手轻脚的走了几步,又听见一声低低的笑,像是耍弄他的不自量力,李公公皱眉,低声喝道:“何人敢在垂拱殿造次!”
久无声息。
李德福有些纳闷,难不成是他听错了?郁闷的回过头,他猛然发觉皇上居然在笑!
这可比有刺客还要吓人,李德福瞳孔紧缩,吓得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他战战兢兢道:“皇上,奴才……奴才犯了何罪?”
祁淮摆摆手让他起来,好不容易绷着的脸又漾开了笑,他用手掩着唇,眼角眉梢却俱是欢愉,他顿了下,慢慢说道:“裴司艺,可真好玩。”
李德福冷汗都要流下来了,裴司艺是有趣,可是您这样笑更吓人好吗!不过皇上许久没有这样真心实意笑过了,他几乎都要忘了,是以告罪道:“奴才糊涂,皇上见谅。”
祁淮再次摆摆手,神清气爽的开始批阅奏折,连大臣们催他开枝散叶的奏折也不在乎了,他自言自语道:“哼,朕自然会纳妃,不过哪里轮得到你们操心朕的家事。”
李德福闻言也是真心高兴,皇上少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自从裴司艺出现,皇上脸上的笑便多了起来,虽然多数时候对他来说是惊吓。
想起皇上这几日对裴司艺的种种不同,他掂量半晌,旧事重提:“皇上,裴司艺要封个什么位分?”
“此事不急,”祁淮给最后一封奏折批了朱,淡然道,“明日给画院送些赏赐,这些日子,他们也辛苦了。”
李公公在心里衡量了一番这赏赐的分量,连忙应是,躬身退了出去。
翌日一早,画院众人便接了赏赐,上好的笔墨纸砚流水儿般的送了过来,连翰林院都忍不住艳羡,心道皇上好大的手笔,这湖笔,这端砚,这宣纸,甚至还有极其罕见的颜料,哪个不是好东西?
画院众人激动不已,都不由得叩谢圣恩,高呼万岁。
裴昭颜自然也在此列,她是真心实意感谢皇上的。画院物资稀缺,用的东西都是陈年旧物,能省则省。师父也经常用俸禄贴补,可是同样抵挡不住银子如流水一般消失不见。
赏了好东西,再过一两日窄袖冬衣也做好了,画院在翰林院三院中一改往日颓态,隐隐有了扬眉吐气之意。
裴学士察觉到徒弟们的得意,皱眉让他们收敛些。皇上对画院好,他们自然也要报答皇上,是以她少见的布置了课业——画一幅皇宫鸟瞰图。
画鸟瞰图自然要东跑西跑,把宫殿都牢记于心才好下笔,是以裴昭颜没了束缚,自然极为高兴。她先把皇宫西南角的翰林院三院画了,便撒欢儿似的跑去了御花园,又琢磨起给师父画个什么画。
只是这次还没到御花园,她半路便碰见了皇上,前几日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裴昭颜鼻孔朝天的豪言壮语早就抛到了脑后,她连祁淮都没敢看一眼,反而不自在的摸摸脖子,这才行礼问安。
祁淮原本行色匆匆,见了她这副小媳妇似的模样却也不急了,他和颜悦色的问道:“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