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原来穿青衣穿紫衣并不是什么优待,而是皇上的习惯,可笑的是她到临死前才知道。青黛不挣扎了,她笑了起来,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自以为是。
养心殿内殿中,裴昭颜还在龇牙咧嘴,裴学士一阵心疼,她把从画院带来的膏药拿出来,皱眉小心的戳了戳她有些青紫的腿,换来裴昭颜一阵哀嚎。
“师父你轻一点!”裴昭颜疼的厉害,现在只想躺在地上打滚。
“裴学士,裴司艺,”李德福神不知鬼不觉地捧着托盘出现在屏风处,“这是皇上命奴才送来的药膏。”
裴学士小心地遮住裴昭颜的腿,才起身去了屏风后面,可是看见那瓶子,她脸上的笑意没了。
金清玉肤膏,价值连城,功效自然是和其它药膏不一样的,制作的方法也各位复杂,是以极其罕有,如今皇上眼睛都不眨就送给了昭颜。而且李公公用的词是“送”,而不是“赐”,她闭了闭眼,还是接了过来,尽量平静道:“多谢皇上。”
裴昭颜偷听他们说话,觉得皇上还真不错,趁李公公还没出门,她连忙喊道:“李公公慢走,记得替我谢谢皇上呀!”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德福听见裴昭颜说话,哪还有冷漠的模样,马上回头笑成了一朵花,“那奴才就先去复命了。”
裴学士沉默着从屏风后面绕回来,挽起裴昭颜的裤腿给她上药。
“有点凉呀,”裴昭颜缩了缩腿,“师父,没那么严重,不用敷那么多。”
裴学士没理会她的话,低声问道:“昭颜,你对皇上是什么心思?”
裴昭颜有点疑惑,她歪头重复了一句:“什么心思?”
裴学士正想说话,忽然听见外面李德福的声音:“皇上驾到!”
皇上来了!裴昭颜慌里慌张的看向师父。裴学士皱眉把她的裤腿放下来,遮住了一大片春光,但是这姿势……她拿起榻上的薄毯盖住,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师父,药膏蹭到衣裳了,”裴昭颜小声说道,“我不舒服。”
裴学士没理她,这个傻徒弟,现在是药膏重要还是被皇上看了身子重要?
“如何?裴司艺安好?”祁淮负手而立,隔着帘子朦朦胧胧的看见裴昭颜的身影。
“皇上进来吧。”裴学士扬声道。
祁淮顿了下,有些不自然的步入自己平常歇息时的地方,他瞧了一眼裴昭颜,止住她想要下榻行礼的动作,镇定问道:“如何?”
“托皇上的福,臣妾的腿已经不疼啦!”裴昭颜笑眯眯道,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祁淮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刚刚在殿上,旁的女子在他眼里依然是一片模糊。唯有裴昭颜,哪怕和她的师姐们穿着一样的衣裳,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这种感觉,他第一次体会到。
勉强把异样的感觉压下去,祁淮沉声道:“嗯,那就好。”
殿中的几人一时无言,裴昭颜左看看右看看,小声问道:“师父,皇上来这里做什么呀?”
裴学士也不清楚,她正想让裴昭颜少说些话,便听见皇上扬眉说道:“你不是说要感谢朕?朕亲自过来了。”
啊?她只是说句客气话啊!裴昭颜一时语塞,她茫然抬头,便看见皇上唇边含着一丝笑意。她呆了下,右手食指开始不自觉地在榻上描绘他的容貌,一笔一划都成竹在胸。
可是皇上还等着她回话,裴昭颜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祁淮没久留,很快就去处理政务了,走时吩咐腿不疼了再回去。裴昭颜不敢留下,等皇上一走,她马上下了榻,疼的吸了口气,道:“师父,咱们快些走吧!”
裴学士心中一动,问道:“皇上待你这么好……”
“皇上待我好?”裴昭颜一听就炸了毛,“师父别说这话,他每次待我好之前我都吓得要跪下,他可千万别对我好了!”
裴学士噗嗤一笑。
回到画院,裴学士说起了正事:“皇宫里待不得,明年我就让你出宫,为你寻个好郎君。你喜欢什么样的?风流的?温润的?有才学的?会武功的?”
好郎君又不是说有就有的,裴昭颜有些羞赧地望向如豆灯火:“师父别说了,我还小呢。”
“不小了,咱们昭颜是个大姑娘了。”裴学士看着这幅灯下美人图,少女侧颜如画,腮边一抹极淡的红晕,美目流转间,眸中星光灿灿。
不知不觉间,她的得意弟子长成了这般好看的人儿,裴学士许久未作画,居然有些手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