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人称赞二房所备寿礼,沈大夫人贴在兰池耳畔,悄悄冷哼一声,道:“这几人花起公中的钱如流水,自然是一点儿不心疼。要他几人走私账,怕是只能拔了后院的草药来。”
沈兰池看了,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这是自寻死路——竟当着陛下的面掏出如此多的宝贝来,这是嫌沈家露富露的不够多,惹来的猜忌还太少吗!
按规矩,本当是大房先送寿礼,但二房争着露这一手,因而抢了先。待二房送完后,终于轮到沈家大房了。
兰池的兄长沈庭远准备的是一轴画,名为《飞雪寒钓图》,仿的是古人之作,画意上佳。沈庭远擅画,长于山水仕女,在楚京之中小有名气。这副《飞雪寒钓图》一出,也迎来满堂赞许之声。相比而言,沈兰池所备下的寿字图就有些平平无奇了。虽她的字秀气端庄,颇有雅象,可却没什么出众之处。
沈桐映见了,不由讥笑一声,道:“二妹妹,你费尽心思备下的便是这个?难得祖父做寿,你们大房的人,竟一点心思也不肯花?”
沈桐映的两个哥哥,向来也是看大房不顺眼的。听了这话,也露出讥笑神情来。大少爷沈庭竹更是笑道:“兰妹妹,祖父待你这样好,你却连一个子儿都不肯出,只是写了一副字来凑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们沈家是什么穷酸之流呢。”
沈家的大房和二房不和,京中众人早有所耳闻。这番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更有好事者露出看好戏的神情来,只等着看大房这边如何应对。
沈兰池不慌不忙,答道:“兰池为这副寿字图挑灯夜书,废了不知多少张纸。虽不出彩,可也算是兰池的一番心意。且沈家一介人臣,娘自幼便教导我与兄长,‘沈家当以廉俭持家’,因而我们大房才会备下如此寿礼。”
听闻此言,园中人细思一阵,改了口,皆点头称是。
“勤俭方为上道,太过挥霍可不成体统。更何况这寿礼最重要的,乃是一份心意。”
“能用钱财买到,又如何称的上是‘心意’?我看这《寒钓图》才算是真心血。”
“朕也觉得这幅《飞雪寒钓图》倒是极有诚意。”此时,楚帝忽而对沈瑞说,“你这孙儿画技颇高,竟叫朕觉得宫里的画师都不如。”说罢,楚帝又转向身边几个陆氏子弟,问道“你们以为如何?”
“庭远的画,自然是极好的。”陆兆业答。
“麒阳呢?”陛下又问。
跟在镇南王身后的陆麒阳陡然被点,露出一副如梦初醒的神态,仿佛上课时被先生突然抽到考背书。好半晌后,他抱拳低身,道:“陛下,麒阳虽不懂画,但从来都明白‘钱财易得,心血无价’。买古藏今,亦是这个理。散尽千金容易,掘得珍宝难得。”
“哦?”楚帝的笑声愈响,“你倒是说得漂亮。听子响说,你近日又买了些前朝旧币,还险些被人坑蒙了去?”
“见笑了。”陆麒阳亦轻快笑了起来,“麒阳眼力不够,此事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