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珩抬眸瞧了她一眼,他不记得上一辈子她是怎么样的了,他总觉得,她和上一世不太一样。
印象里只是个有小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的女人罢了,如今却总觉得要比之前伶俐很多,常常装傻充愣,却在关键之处总是透着几分通透。
司马琰去赈灾,擅自回敬都乃大罪。
放和亲假消息出去的时候,司马荣湚全都知道,如今司马琰所作所为,恰好证实他就是狼子野心。
司马荣湚估计都快气疯了。
他对司马琰极好,出自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疼爱,但并不意味着司马琰可以去觊觎甚至妄图撼动储君之位。
司马琰可以做任何事,司马荣湚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这件事不行。
果然,第二日沈荞便听说司马琰被软禁在了寝宫,周围安排了不少侍卫,除了太医去看伤,谁也不让见。
沈荞也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
委实是有些巧合的,司马琰回来有两天了。他的人本来是想去抓沈荞,然后栽赃给塔善使者,可惜前一夜沈荞刚出事,整个别院如铁桶一般,且容湛因为自己失职正处在人挡杀人的状态里,他白日里吐了一口血都仍坚持守在别院,司马琰的人无从下手。
恰好知道库图又去逛街,便将人掳走了。
朝会的时候,库图一行人见了皇帝,据说相谈甚欢,皇帝的恩师祝泓先生还特意单独见了库图。司马琰正处于焦急当中,故而下手着急了些。
库图佯装害怕,到了府邸才挣脱,甩起软鞭,直抽司马琰的面门,周围人阻挡不及,司马琰被打得很惨。
且库图的随从反应很快,很快就带着官兵找上了门,官兵们没料到是二皇子,本想粉饰太平,偷天换日,找个替罪羊给二皇子开脱,没想到司马珩又紧跟着到了。
司马珩直接把人押送进了宫。
库图装傻说认不得二皇子,故而才把人打成这样,跑到皇帝那里惶恐请罪,皇帝顾及和谈之事,并未追究。
甚至对司马琰的愤怒更多一些。
依旧是御书房里,临走前皇帝就在这里嘱托司马琰要把百姓放在心上,尽心去赈灾,司马琰垂首恭敬应是,言说身为皇子,自当心系黎民,如今未隔几日,却以这副面容重新出现在这里。淮北无数的灾民尚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他的皇子却全然不顾。
司马琰无颜面对父皇,此事从父皇打算试探他,而他心思确切不干净,就注定不会安然全然而退。
他跪伏在地上,咬着牙一声不吭。
血在脸上凝结成痂,司马荣湚却似乎毫不关心一样。
司马荣湚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个倾尽宠爱的儿子,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目光里有悲痛,有伤心,有失望,最后全都消弭,凝成冷漠,他把自己那点微薄的慈爱都收了回去,只剩下身为皇帝的高高在上,俯瞰着这个逆子逆臣。
他倏忽把案上厚厚一沓折子扔将过去,四散的折页哗啦啦作响,悉数砸在司马琰的头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肃杀感萦绕不散,有那么一刻司马琰甚至怀疑父皇会杀了他泄愤。
但司马荣湚并没有,他像是陡然老了十岁,冷漠地说:“寡人对你太失望了。”
那日同恩师长谈的时候,已然知晓塔善的使者在路上,商议起同塔善合作之事,司马荣湚仍旧希望太子领兵,如此才能鼓舞士气。
他确切是个好大喜功的皇帝,但曾几何时也心系过天下,想当一个明君,拯救百姓于水火,还天下于太平。
他想让天下人去瞧,司马氏乃天选的帝王。
他对司马珩并无太多父子情深,但司马珩是他选出来的储君,他对他历来严苛,也给予了厚望。
但祝泓却觉得不妥,他并未提议让司马琰去领兵,只是言说了太子领兵的弊端,是司马荣湚被说服后自己说,若太子不去,二皇子亦可前行,对于二儿子,他一直是骄傲的。
祝泓却摇了摇头,委婉说,恐二皇子因着母亲氏族的缘故,会与陛下心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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