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阙很招这些昆虫喜欢,不论是蝴蝶、蜻蜓一类,都喜欢往他身上停一停,即便是蜜蜂也不例外。
言梳见宋阙朝蜜蜂伸手,那只原先趴在蜜桃上的蜜蜂便落在了宋阙的指尖,高高地翘起自己的尾针,生怕意外伤了对方。
结在树上的蜜桃枝叶繁茂,一支绿叶之下仅有两颗桃子,言梳眼见着那两颗桃子于微风中化去,转而成了一枝桃花。
老叶转嫩,新叶发芽,几十朵粉色的桃花挤在同一枝丫上,与这棵树上的其他枝干尤显得格格不入。
那只蜜蜂从宋阙指尖飞去,还兴奋地招来了几只同伴。
言梳望着那枝桃花道:“难怪它们喜欢你,因为你对它们好。”
“我也会对你很好的,所以请你更喜欢我一些。”宋阙就像是随口接上了一句话,却让言梳不知如何回答,她掌心贴脸嗯了声,算是互相答应了。
从桃林出来之后,言梳和宋阙走在了下山路的前头,即便是傍晚太阳也有些刺眼,宋阙站在山路的外侧靠悬崖的方向,将言梳护在了里面。
他一手歪撑着伞,一手提着一篮四颗蜜桃两颗青生的猕猴桃,偶尔低头与言梳说话。
梁妄和秦鹿走在后头,秦鹿走路没个正形,一身绿裙裙摆飞扬,她下山也不安分,蹦蹦跳跳地对梁妄道:“王爷,我跟你说,我在林子里看到了一枝桃花,好奇怪,就那一枝,我本来想摘给你的,不过刚伸手过去险些就被蜜蜂蛰了。”
梁妄瞥了一眼秦鹿,她走在山路外侧,一手撑着伞遮阳,一手提着篮子。
他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宋阙,眉头不自觉地皱紧,忍了好一会儿才对秦鹿伸手:“拿来。”
“什么?”
“篮子,伞!”梁妄说罢,秦鹿顿时福至心灵,明白过来梁妄方才那几眼别扭是从哪儿来的了,她笑道:“没事儿,反正一直都是这样,我喜欢替你做事。”
“给我!”梁妄将两样东西拿在手中,又朝外走了几步,将秦鹿挤在了山路里头,瞧着秦鹿笑意更浓,他脸色不算多好道:“委屈你就说啊。”
秦鹿耸肩:“我不委屈,替喜欢的人做事有什么好委屈的?”
秦鹿真不觉得委屈,她伸了个懒腰,也不和梁妄抢事做,她道:“宋神仙在照顾书仙时一定不会觉得自己委屈,我也一样。”
“怎么能一样。”梁妄低声道:“你是女的,他是男的,能一样?”
秦鹿双目灼灼:“一样的,都是喜欢,分什么男女?”
梁妄被她这一记眼神晃动了心神,胸腔跳快了些,片刻后他也看开,噗嗤一声笑出来,将手中的篮子递过去道:“拿着!”
秦鹿抿嘴:“这才提了几步路啊……就还给我。”
她刚接过装了蜜桃的篮子,左手就被梁妄空下来的右手牵住了,牵人的人好似什么也没做过,微微昂着头眯起双眼看向山崖另一边将落的太阳,嘴角轻扬。
言梳和秦鹿他们不在一家客栈,她与宋阙出门简朴,只要是干净安静的客栈都可以居住。梁妄则反之,只要是出门便尤其讲究,若是出一趟远门游玩,说不定还得将家中枕头被褥都带上,免得认床。
四人在入了丰城后就作别,梁妄临行前问了言梳一句是否要在丰城常住,言梳说她只是想尝尝秦鹿说的好吃的桃子,暂且路过,日后定在哪儿也还未决。
就这两句话便没再继续。
言梳本以为不会再见到秦鹿,因为他们的住处离此地不远,驾车一日半的功夫便到了,秦鹿也是为了桃子而来,明日一早就走,今晚应当好好休息的,结果戌时中旬,秦鹿来小客栈找言梳了。
言梳刚沐浴,身上穿得轻薄,一头发丝被热风吹得半干,她坐在客栈的院落里扇扇纳凉,宋阙还在楼上洗漱。
秦鹿一路如飞地跑来,一眼就瞧见言梳,她跑到院子外便慢下步伐,装着自己不会的斯文对言梳行了礼,言梳见之可爱,便道:“不用拘谨,你在梁妄面前如何,在我面前也如何就好。”
秦鹿左右看了两眼,没瞧见宋阙,松了半口气。
她道:“王爷说,书仙与宋神仙都不是凡人,与我们不同,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言梳笑道:“除了多活了一些年,我们也没什么不同。”
秦鹿呲牙一笑,想起什么般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言梳身旁的石桌上道:“当年我被幻境所伤,身上没一块好肉,简直魂不附体,多亏书仙出手才解了病痛。先前于燕京见面匆忙,也不是致谢的好时机,这是我迟来的谢礼,还希望书仙不要嫌弃。”
言梳当着秦鹿的面打开食盒盖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口白玉盅,小盅无盖,盅内的底层铺了一层碎冰,上面则是一些挖好颗颗如珍珠似的桃肉丸子,一半软桃,一半脆桃。
桃肉上方还有去了核的樱桃肉,碎冰泡着奶香,几种香甜的果肉掺在一起,还浇了一层薄薄的蜜水,光是看上去就很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