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棋见他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伸手指了指他拦路的胳膊道:“我要走了。”
男人收回了胳膊,道:“江湖暂别,有缘再会。”
玉棋心里想的是最好不要再见了,便低着头朝巷子外走,等出了巷子后玉棋正好见到买了糕点高高兴兴回来的言梳与宋阙。
言梳提了提手中的食盒道:“我买的都尝了,味道很好,等会儿一起吃呀!”
玉棋没应话,心想的是不敢。
宋阙的视线却短暂于巷子里停留,玉棋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小巷已经空荡荡,方才那位三十几的侠士已经不见了,唯余他滴在地面上的血迹。
到了客栈,言梳与宋阙去了二楼。
这家客栈比起他们住的要豪华许多,从二楼开始整层楼一半是房间,一半是空旷的大堂,大堂朝南,半层的围栏微凸,围栏边上放了几排桌子供人坐下饮茶休息。
金世风包了整整二层,只有他一个人住。
言梳见到金世风时,他就坐在二楼靠围栏边的桌旁,桌案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那书很古朴,因为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经过几代王朝更迭,不知在多少人的手中交替过,虽说如今保存完整,却也泛黄老旧了。
宋阙得了书,选了二楼一处安静的地方坐着,那书上墨香已经闻不到了,倒是淡淡的腐木味道传来,叫他有些可惜地抬眉道了句:“金老板应当多晒晒它。”
金世风目光落在围栏下的车水马龙中,不甚在意道:“才几千两买来的而已,坏了就坏了吧。”
“你既然这般不在意这本书,那为何不索性将它卖给我们?”言梳在一旁落座,听见他这话问了句。
金世风瞥了一眼与言梳同坐的玉棋,低声道:“我不在意它是否会坏,会烂,但它只要是我的,我不想卖就可以不卖。”
言梳撇嘴,随后点头道:“明白了,富家子弟的任性。”
金世风还想说什么,喉头一紧,他侧过头猛地咳嗽了几声,言梳望着金世风的脸有些惊讶道:“金老板,你的身体不大好。”
金世风:“……”
言梳说得很认真:“我昨日见到你时,你不似今日这般虚弱,现下再看,你的印堂已经发灰了,这不是个好兆头,看上去就像是命不久矣,你应当去看大夫。”
金世风的目光一瞬凌厉了起来,他瞪了言梳一眼:“年纪轻轻的臭小子原来还会算命?”
言梳一时无语,她忘了自己不应当暴露身份的,索性她说的也不多,只道:“我……我是会看一些面相,以往见到过如你现下这般面相的人,一般都活不过三年。为了身体好,你还是别酗酒,少油辣,多休息,最好也不要总去声乐场所虚度了,有空多吃点儿补品吧。”
言梳说话时是望着金世风的双眼的,金世风想从她口气里听出一言半语的讥讽,可看来看去,这小子却像是真的看出他命不久矣,出言安慰奉劝一般。
金世风笑了笑,不再理她了。
其实他早就该死了,这言小公子说他活不过三年?金世风自嘲,若不是他爹娘花钱买来了玉棋,他肯定没有下一个三年。
言梳见金世风满不在意的样子,还想说些什么,倒是被玉棋扯了扯袖子制止了。
她朝玉棋看去,眼中奇怪,玉棋对她摇了摇头,言梳顿时明白过来,玉棋是金家的丫鬟,自然知道金世风的脾气,她好言提醒,金世风能不能听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若不在意自己的性命,言梳又何必替他费心。
她叹了口气,跑下楼让小二沏了一壶茶送上来给宋阙,又打开食盒将里头买来的糕点一盘盘放在了桌案上,共六种。
言梳早就将金世风抛到脑后,她对玉棋笑道:“这些都很好吃,不过我最喜欢的是蜜果云片糕,很香甜,但是其他几个味道也好,舍不得不买,我就都买回来了!”
玉棋见言梳夹了一块蜜果云片糕放在自己面前的小碗里,一时怔住,她有些手足无措地问:“我……给我吃的?”
言梳点头:“当然!你快尝尝!”
玉棋不知从何下口,言梳问:“你没吃过吗?”
玉棋轻轻摇头,言梳啊了一声:“金家对下人这么小气的?”
玉棋抿嘴,其实不是金家不给她吃,金家的桌案上时时有精致的糕点,但玉棋从来不敢去碰,她虽名义上是金家的少夫人,实际上金世风是把她当成丫鬟多的,甚至……他没那么讨厌丫鬟,却很讨厌她。
言梳责怪地瞥了金世风,却见金世风也正在古怪地看向她,言梳伸手摸了摸鼻子,瞧见自己袖摆上是男子衣裳常绣的纹路,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是男子装扮,大庭广众与玉棋这么亲近,难怪一路上被人侧眼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