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走过青萍路,前往山海的人都会被洗去人间情爱,对人间不再留恋,方可成仙。
可他不能说,从言梳出现的那一刻起,他掐指算过,有些天机,不可泄露。
“宋阙!”言梳见他一直闷闷的,又喊了一声。
而后她听见了宋阙叹息。
此时夕阳已完全落山,西方的云霞渐渐暗淡下来,枫雪山上的风吹得人脸颊微凉,宋阙站定许久后道:“回去吧。”
“好!”言梳喜声应下。
她并非要宋阙立刻对她说出肉麻的话,但是言梳心里知道,宋阙一定也喜欢她,否则那句‘我不喜欢你’早就说出口了。他说的不该,无非是长幼尊卑,日后他们不再是师徒,那就没有这一层尊卑差异了。
言梳其实不喜欢之前温家妇人说的,师徒不该互生情愫,可若宋阙也在意这一点,那她就消除他的在意好了。
反正她成仙路漫漫,时间还早着呢,有的是时候与宋阙腻歪。
下山途中,言梳骑在马上嘴里总念叨着宋阙的名字,声音低低的,唇启时还带着笑意,一声声都被宋阙听进耳里。
一直以来言梳都叫宋阙师父,时间长了竟有些不习惯喊他名字,言梳心里总觉得宋阙比她大,直呼其名有些不礼貌,但她又不想喊‘宋公子’这般生疏,更不能在人间直呼其为‘懈阳仙君’。
思来想去,她只有多念几遍宋阙,好习惯习惯如此唤他。
“宋阙。”言梳本低声喊着,随后又略扬起声音:“宋阙!”
宋阙牵着马匹的缰绳一顿,白马停于山下,于他的正前方立了一块石头,若不是奔马越不过去。
“你在发呆啊?!”言梳震惊,杏眸睁圆:“你居然也会发呆?”
宋阙嘴角略抽,无法告知言梳他方才一直在听她喊自己的名字,喊了一路,从山上喊至山下,几乎叫他都无法直视自己的姓名了。
“骑马就不要发呆了,危险。”言梳认真道:“虽然你可能不会受伤,但我也还是会担心的嘛。”
“……”宋阙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言梳软糯着声音一本正经说这些话。
就像是有羽毛在搔刮心尖似的。
回悦城客栈这一路,宋阙倒是没再发呆,却也没敢再看言梳一眼。
奇峰寨要投靠温家这事,很快就在四十九城内传遍了,这等巨大消息,就是想藏也藏不住,皆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谈。
其实谢大当家做这个决定也下了功夫,她特地跑遍了奇峰山十六岭,问过了十六岭的主事,自然也有反对的,但十岭同意,剩下的也就不能反对了。
他们在奇峰山当山匪已经是上百年的事了,谁都不愿轻易改变,在奇峰山,他们奇峰寨就是土皇帝,从无约束,只为自己寨子里的利益,一旦投奔了温家,从此以后就是温家的兵,一切听从将领命令,不再自由。
但谢大当家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反对的声音也就渐渐平息了。
她背着奇峰寨众人的期望,骑上一匹黑马离开了奇峰山,在去肃坦城温家之前,特地经过了悦城,从旁人口中打听出林若月的葬身之所,与林若月交了一番心。
离开红叶坡后,谢大当家便骑上马前往肃坦城了。
她从未只身一人离开奇峰山这么远,之前谢大当家以为温秉初背叛了奇峰寨,特地追了几天来杀他,现下想起她来肃坦城找温秉初的原因,不觉有些想笑。
温秉贤已经离开温家前往前线,故而温家只有老爷子坐镇,温秉初也得待在家里,为了前段时间偷了温秉贤的千里马贸然前去奇峰山而受罚。
谢大当家到了肃坦城本打算直奔温家的,她有些想见温秉初了,不过途径一家瓷器店,又觉得自己两手空空上门有些不妥,便下马买了一对百花争艳的细口瓷瓶包成了礼,挂在马身一边一个。
一路问人到了温家门口,温家门前小厮见一名身着黑衣劲装的女子骑身马上,昂着头看向他顶上的牌匾。
谢大当家朝小厮咧嘴一笑,问:“敢问,这是温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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