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阙竖起一根手指在她唇上比了一下,言梳了然地不出声,便由着宋阙将她拉出石屋,所有经过他们身边的人都像是没看见他们一般,自说自话,各自做事。
出了石屋言梳才看清,屋外的确有六、七十人,架起了石锅正在烧水,一旁还有脱了毛的兔子与鸡。
她回头朝石屋看去,只见方才她与宋阙被困的地方,正落了一片椴树叶,叶旁连着两三朵小花儿。
等离了人群,言梳才问:“方才那个是什么?为何那些人看不见我们?”
“想学?”宋阙问她。
言梳点头:“想学!”
“不过是障眼法中最普通的人偶术,以物化形,物是死物,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的。”宋阙道:“若你学得好,可以设阵化万物,小至走鸟飞鱼,大至乾坤颠倒,在阵法中皆可实现。”
言梳听得认真,鸟不会走,鱼不能飞,天不可能在脚下,地不可能撑头顶,最高阶的障眼法,便是仙法中的幻术。
宋阙提过的,她都不会忘记。
言梳伸手从树上摘了一片椴树叶,将叶子放在手心吹了口气,树叶轻飘飘地飞出,只闪过了一抹绿光后便枯黄落地,她有些失望地看着那片叶子。
宋阙将方才落在她头顶的椴树花摘下放在了她的掌心,拖着她的手背轻轻抬起后,那朵椴树花笼着一层白雾,白雾化去竟然变成了一只展翅飞去的萤火虫,幽绿的光芒明明灭灭,于丛林中不见。
宋阙道:“凡事不可急,对待一花一叶,亦如对待脆弱的生灵,你要温柔以待,它才会靠近你。”
过于用力或操之过急,只会催损花草中的灵气。
宋阙在看飞入丛林的萤火虫,等那萤火虫飞出一定范围后就像是触碰到了结界边缘,瞬间变回了一朵椴树花飘荡入草间。
言梳则紧紧盯着宋阙拖着自己手背的手,他的手掌比她的要大一些,手指纤长,超出言梳一节指节,掌心带着微微温热,两人手指交叠。
言梳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将手翻过来,与宋阙的十指交握。
宋阙一怔,稍一用力便可抽回自己的手,他动了动手指,见言梳一派天真地歪头对他笑着,杏眼弯成了月牙状,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宋阙的指尖不知是不是疼的,有些发麻。
他轻声道:“松开,我在教你,你可听进去了?”
“听进去了。”言梳抿嘴,乖乖松开手,又对宋阙撒娇道:“师父每次教我东西总比平时严格,都不对我笑了。”
宋阙将手背在腰后,指尖搓了搓,道:“你不是说要随我去山海?不努力些,如何探得山海之门呢。”
此话一出,言梳脸上的笑意稍收敛了些,她心中沉甸甸的,总在玩闹间忘记宋阙下凡是历劫的,与她不同,不是生来就在凡间。总有一天他要回去的,而她在此之前不能学会更多,又无宋阙指点,想要成仙何其困难。
见言梳头都垂下了,宋阙又有些于心不忍,便摸了摸她的头顶道:“没关系,反正我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凡我所教,你好好领悟就是了。”
言梳唔声点头,一脚踢开跟前碎石时才想起来他们还在奇峰山,便道:“对了,温公子怎么办?”
“温公子人挺好的,身边的人都被黑衣人杀了,只剩他一个,就连林姑娘也不在了,也不知道那个大当家把他关在了哪里,我们走了,他谁来救?”言梳问。
宋阙道:“奇峰寨求的是财,一个死了的男人,总没一万两重要,况且……我们不离开。”
“不离开?”言梳道:“不是逃出来了吗?难道还要再回去?”
“奇峰山灵气极佳,适合修炼。”宋阙言罢,抬首看去。
林间群树耸立,夜空之上弯月歪挂,薄云如雾,他道:“不知温家的一万两银子,能不能赶得上这场突变。”
言梳手上又摘了几片叶子,听见宋阙说的话,似懂非懂:“什么突变?”
宋阙道:“我们先找一处山洞避风吧,后半夜要落雨了。”
言梳点头哦了声,心想落雨也算是突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