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踏上修道一途起,她便从未想过自己会生心魔,她总觉得心魔离她极远。
看着她修习的长老也常说她在这一条路走得会很顺畅,是天生练剑的苗子,还打趣师尊,说他带回来个好徒儿。
在门派内,她受万人尊敬,不少人以她为目标,她穿着月白色练功服练剑的模样不知道被多少人刻进脑海。
她是高高在上前途无量的炽阳。
但她有了心魔。
琴微生知道心魔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她无法像以前一样挥剑,琴府上下一百余人的鬼魂会附着在她身旁,等待时机而后上前撕咬。
但她不甘。
她的做法没错。
若放任邪魔在人间横行,为非作歹肆意伤人,她宁可不执剑不修道。
琴微生深吸一口气,翻身站了起来,收好玉佩又拎起剑,闭着眼运行灵力。
“微生。”
琴微生睁开眼睛,声音从她背后传来,那是她听了十五年的声音。
她没选择回头,随手挽了个剑花,开始练剑。
她对面不远处又悄然浮现一个身影,是她的阿母。
阿母站在那里,柔柔地笑着:“微生,怜儿呢?”
琴微生转身挥剑,选择不看她。
阿母又出现在她正对面:“微生怎的不说话?可是又遭书院的人欺负了?你的性子太绵,若是怜儿在,定会骂得他们哑口无言。”
琴微生再次转身,阿母的身影更快浮现。
这次的阿母手中还端了盘红豆酥,她抿着唇笑,轻轻拈起一块递给琴微生:“微生,可要吃块红豆酥?阿母记得你最爱吃了。”
琴微生迈进几步,用扫堂腿将阿母的身影打散。
她的声音平静:“不,你记错了,是你的二女儿爱吃,我非常讨厌红豆。”
她直起身子,不远处再次浮现阿母的身影,声音凄厉:“微生,我是你的阿母!你为何要对我痛下杀手!”
“你为何要杀我!”
“为何!”
琴微生几乎是自虐似的将自己关在那里一日,听着一堆人的咒骂和哭诉。
最初她还会反驳几句,但再后来她愈沉默,只是挥剑的力度又大了几分。
路过后山的人不算多,但遇到自己的好友也会多说两句,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
“你去过后山没?我方才见她在练剑,似乎进了无人之境。”
“二师姐还在练剑?”
“什么意思?”
“我辰时就看到二师姐在练剑了,怎的这时还练?太勤奋了吧。”
“师姐果然是师姐,我太佩服了。如果我能和师姐一样,我现在肯定结金丹了。”
这样一比,某个同样受罚但依然吃喝玩乐的“饭师兄”就显得格外好吃懒做。
明厌一路走,总能听到来源于他人的笑声,气得他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他的实力不高,有些师弟都能打过他,因此他只能把这些笑声归咎到琴微生身上,恶狠狠地去找她。
他到后山的时候,琴微生正盘着腿坐在地上,平复着体内奔腾的灵力和血液。
但没人知道如此安静的场景,在琴微生耳朵里又是多么嘈杂。
她耳边常响起咒骂,一声声“姑娘”和“微生”企图扰乱她的心智。
“师姐!”
少年的声音打断她身边所有的声音,紧接着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响起,风吹过树带起一阵“哗啦啦”的声音。
琴微生慢慢睁开眼,起身回望。
明厌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往前走了几步,嘚瑟道:“师姐,师尊和掌门在明极殿等你,让我来喊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