鴏常惊愕,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半垂下眼,再也没开口。
近段时间,离渊从未提及过那个小花仙,弄得原本人心惶惶的九重天再次安稳下来,皆以为这个小花仙在帝君心中无足轻重。
只有鴏常知道,绝非如此。
若不是放在心上珍之重之,又怎会在失去后,连提都不敢随意提及。
有些伤口会随着时间愈合,有些伤口却因太深,每一次触碰,都能把原本的疤痕撕裂,鲜血淋漓。
可旁人不提及,离渊本人却偏要提。
“那一次,是我错了。”离渊开口,嗓音极淡,辨不出喜怒,“所以她死了。”
他终于又扬起唇角,真切地笑了起来。
离渊转头看向了鴏常,眉眼弯弯,好似撕裂自己最惨痛的伤口,让最脆弱的地方变得鲜血淋漓,就能给他带来欢愉。
仅存的、微不足道的欢愉。
漆黑的瞳仁仍是雾蒙蒙的一片,其中的情谊真假轻浓鴏常不敢去看,亦不敢分辨。
他见过太多的痴情人,却从未想到九重天上冷心冷清的帝君竟也会如此。
情爱如山海,不动时寂静无声,那般木楞的矗立在原地,偶有波澜,甚至会让人生出错觉,自以为不过如此。
可只有动了情爱的人才能知晓,这情爱动辄如山海,只因山有崩裂,而海亦有滔天翻涌。
声声是裂,声声缠绵,声声皆是痛楚,声声又是情浓。
擅情爱者,最难善终。
“离渊!”鴏常忍不住道,“那并非是你一个人的错,况且——”
那白衣帝君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他道:“我与你说的那些,你应该都记好了。”
他决定了却这件事。
离渊不想让更多人离开了。
鴏常咬着牙:“我没记住。”
“若是没记住,便去找虞央。”离渊轻笑了一声,“她向来喜欢这些,理应记得很清楚。”
更何况她上次被自己那般拂了面子,心中更该憋着一股气,若是鴏常找她,她一定乐得出手相助。
早在很久之前,离渊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多早呢?
也不算早,大约是她落入斩仙台下的那一日罢。
眼看着阵法壁垒之中似已做下决断的白衣仙君,鴏常终于忍不住:“你现在要做什么?离渊,你已经暂时稳定了阵法中的魔兽,不必非要用魂魄——”
“这是最好的办法。”
离渊想。
这也是我欠她的。
他答应过天外天无妄海的瑺宁,要做到‘千秋日月,万古长宁’。
这么想着,在鴏常又急又怕的目光中,离渊再一次飞到了天缘大阵的阵眼中央,这一次,已经融合了情魂的离渊再也没有顾及。
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身上还在淌着血的伤口,离渊直接以灵魄覆剑,全然不顾那直接上涌的血气,更不顾身上被阵中黑气撕裂到仍在淌血即可见骨的疼痛,逆阵法而行,步步上前,终是孤注一掷地将龙吟剑刺向了最上端的阵眼——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