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天面色纠结,把蒜粒和姜片挑到饭盒盖上,从剑笼缝里递给他,司机一把夺过饭盒盖,埋头吭哧吭哧吞吃起来。
李妙好奇地探头探脑:“小老板,你这个弟弟虽然是个普通人,胆子倒是挺大的。”
司南星笑起来:“他从小就这样。”
“我还记得他小时候,邻居养大狗不牵绳,把他吓哭了,回来以后我妈跟他开玩笑,让他抱块砖去砸隔壁窗户,他一边说‘这不太好吧’,一边抱着砖就去了,大人都差点拉不住。”
司南天红了脸:“不是,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哥你还提呢?”
他用余光看了看那个司机,司机抱着饭盒盖,一脸痴迷地舔盖,想必当年舔酸奶盖也是一把好手。他的吃相实在不像个人类,司南天看得有些别扭,嘀咕了一句:“哥,我看你这饭盒是不能要了。”
“呜呜!”
埋头舔着饭盒盖的司机忽然落下泪来,司南天吓了一跳,像是干了坏事一般有些心虚地抓了抓头:“我也不是说你脏,就是那个……”
“哐当”一声饭盒盖落在地上,司机忽然抱着自己的头痛哭起来,嘴里不住念叨着:“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司南星看了一会儿,朝烛幽君点了点头:“我觉得我们食堂可以推出一道新菜——幡然醒悟套餐,每天剩下的葱姜蒜洋葱就能炒一盘,酸甜苦辣咸,五味陈杂,人生至味。”
“我一定是病了。”李妙砸吧砸吧嘴,“我居然听小老板说这种黑暗料理,都觉得如果是小老板做的话,说不定也会好吃……”
烛幽君神色不变,一如既往地铁面无私:“你可曾遇见什么奇怪的家伙?”
“奇怪的……”司机抬起头用隐晦的目光打量了他们一圈,垂方当即挑起眉毛:“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还想再来一剑?”
司机赶紧摇头,他这会儿看起来正常多了,一边舔着嘴一边说:“我、我得想想,我现在脑袋里混乱得很,我得从头捋捋。”
“我、我开夜车的时候出了车祸,我记得当时下了大雨,地上很滑……”
司南天闻言看了看脚下湿软的泥土地,嘀咕了一声:“怪不得我说今天一点都没下雨,这儿的泥土怎么又湿又软的……”
司南星有点意外,看向烛幽君求证:“鬼还能改变周围的环境吗?”
“一般鬼没有。”烛幽君拧起眉头,“但倘若变成厉鬼,多少也会有些特殊的本事。”
“本事……”司机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大了眼睛,“对了,我死后不久,一直回家看我的老婆孩子,他们每天哭,我看着也难受,但我无论多努力,他们也根本感觉不到我在。”
“我那辆车,是我的儿子给我折的,偷偷烧给我的,我、我有了这辆车以后,到哪都抱着,然后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看得见我,与我搭话,问我想不想要这纸车变成真的……”
“一开始这车烧过来了也只有巴掌大,根本就是个玩具车!那个男人不知道施了什么法术,它就变成真的了,还能开!他刚才都坐了!”
司机生怕他们不相信自己的话,一手指着被他骗上车的司南天,司南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真坐着纸车走了这么远啊?”
烛幽君看起来没有怀疑,他只说:“还有呢?”
“我一开始很感激他。”司机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目光也有些闪躲,“但是后来……他常常跟我说些奇怪的话。”
司南星好奇地问:“什么奇怪的话?”
司机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开不了般说:“他一开始问我,觉得我的家人会为我伤心几天,记得我几天。”
“我当时就有点不高兴,还跟他说,假如他们这就忘了我,开开心心过后面的好日子了,那也是好事!”
“他就、他就神神秘秘的笑,说我是嘴硬!我当然不会那么想!”
他说着说着有些激动起来,烛幽君冷眼看着他:“但你还是被他的话影响了。”
司机闭上了嘴,垂头丧气地蜷成一团:“我已经死了。每天不用吃饭也不用睡觉,可不就只剩下瞎想八想的时间了吗?”
“慢慢的,我看见儿子用零花钱给我老婆买了个蛋糕,我老婆笑了,我都会想,她怎么能笑呢,我才死了没几天,她怎么能笑呢!”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