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臻山的眼泪啪嗒流在了奏折上。
陆瞻顺手把折子接过来,看完之后看了萧臻山片刻,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将奏折又轻轻放回木匣子里。
床上的长公主早已没有生命气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逝去,固然让人心生唏嘘,但这却已经是长公主最好的结局。
等到审完萧祺一案,皇帝的刀斧迟早会扫向与案相关的这些人,没有一个犯过错的人不会得到惩罚,包括了他陆瞻自己,晋王,晋王妃,以及秦王夫妇等等。
不是犯了王法上面注明了的罪行才需要惩罚,也不是说不用入狱的行为就不用负责任。
前世陆瞻就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导致了一家四口的悲剧。晋王应为猜疑和不够磊落而与晋王妃多年不睦,甚至罔顾了去追究亲生儿子的死。
长公主犯的错误,她就应该自己来承担。不管怎么说,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做出了自己能够做出的一切努力。如果皇帝还是不能解恨,那么萧家也只能够承受。
永安侯府很快挂起了白幡。
长公主薨逝的消息传遍了每家每户。
萧臻山在黄昏时捧着木匣子跪在了乾清宫门口。
皇帝由着他跪了有半个时辰才传他进殿。
看完了木匣子里的物事,大殿里案件的就像是没有人存在一样。
萧臻山跪着不敢动,捧着匣子的手,哪怕酸得没有了知觉也不敢放下来。
“先办丧事,余事过后再议。”
萧臻山伏地道了声遵旨。
皇帝接着又道:“按庶民规制下葬。允进萧家祖坟。允与附马合葬。”
萧臻山又接了旨。
随后只觉掌上一轻,匣子已经到了皇帝手上。
“走吧。”
得了圣谕,萧臻山这才躬身退出大殿。
自此永安侯府的丧事便开始低调办理,由于长公主的封号一撸到底,各家各户前来吊丧的礼仪也只能一切从简,大多只遣了本家子弟前来吊唁。
晋王府里渐渐恢复了正常。
就在宋湘与陆瞻琢磨着要不要看在萧臻山的面子上去一趟永安侯府吊唁,这一日夜里,萧臻山却自己遣人来请他们在茶馆见面。
宋湘与陆瞻奔赴茶馆,只见几日不见,萧臻山已瘦了许多,好在神情之间未见多么消沉。
“请你们二位来,是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他给他们斟着茶说道,“我祖母是因为萧祺而死,也是因为他而从金枝玉叶跌落到庶民身份落葬的地步,这几日我想来想去,总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萧祺。
“我至少要让他知道,他欠了我们萧家,欠了我祖母多少恩情!我想去见见他,目前只能想到你们来帮我。”
陆瞻立刻与宋湘对视了一眼。
自从萧祺入狱,他们也还没有见到过他,倒不是见不上,而是近日忙着与衙门里核对证据,还没有走到提审萧祺的那一步。
陆瞻沉吟片刻:“你想什么时候见?”
“什么时候都可,只要你们方便。”
陆瞻点点头。“此事还得遵循规矩,明日我与几位大人商议商议,等他们批了文书之后,我再告诉你。”
“多谢。”
萧臻山拱手施礼。
陆瞻把他的手压下来:“我并没有迁怒你,更没有怨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