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亲弟弟,怎么会威胁到我?”晋王把手收回来,“不过,人心总是最难测的,再亲的兄弟,也不见得就不会有刀刃相向的时候。
“父亲是永远不希望有这一日,但为了王府这么多人着想,为了你们着想,我也不能不提防两分。
“与其去期望别人对咱们仁慈,倒不如咱们权力在手,反过去对别人仁慈,如此才能让人放心,你说呢?”
陆瞻眉头又皱紧了一点。前世他印象里的晋王可不是这样,前世这个时候的晋王从来不会对他说这些,反而还在他报复完陆昀之后,酒后吐露出他不愿看到兄弟相残的心声。这也曾使他笃定地相信,他的父亲是一个仁厚之人。
但“把权力拿在手上才能让人放心”这样的话……
他侧首默立了下,点点头。
晋王再次轻拍了拍他肩膀:“好了,去忙吧。”
目送陆瞻出了院门,晋王转身挥了挥手,身后太监躬身,也退了下去。
承庆殿离延昭宫有段路程。
陆瞻走出来几十步,越来越觉得心里头怪怪的,这一类的事情,从前晋王都是不等他去找就自己遣人来寻他了,毕竟他是晋王府的继承人,他理该学习这些。
但近来他们父子间不但极少探讨这些,而且今日出现这样的事,他甚至还显得有些敷衍,这又是怎么回事?
仔细想想,从前他倒也不是这样。原本他还想借此机会从晋王这边得到些什么内幕,没想到他竟是这个态度。
作为继承人,却被如此草率打发,那他将来不得跟前世一样被排除在暗涌之外吗?
扶栏站了半晌,他扭头使了个眼色给重华:“王爷这边,能盯上吗?”
重华眼里露出些惊恐:“您想干什么?”
那可是他爹!
陆瞻睨他:“不想干嘛,就是有点担心王爷安全,想多派个妥当的人在他身边照应着。”
在宋湘面前他自诩是正人君子,可他哪里是什么正人君子?他若是正人君子,前世就不会把陆昀给困成活死人了。他想知道晋王到底是什么打算?对张如坤的请奏,他不应该没有反应的。
晋王在帘后的罗汉床上倚坐了片刻,太监便把个穿着普普通通衫子的高瘦男人引到了殿中。
“如何?”他问。
背朝窗户的他,轮廊看上去有七八分恍若乾清宫中的皇帝,这身不怒自威的气质也令男人情不自禁垂下了身子。
“回王爷,准备投上去的折子方才已经在六科截回来了。”他从怀中掏出本奏折,双手呈了上去。“王大人说所幸去得及时,再慢半刻就递上皇上案头了。”
晋王翻开看了眼,然后望着他:“知道张如坤怎么回事吗?”
“事出突然,小的未及查探。”
晋王握着折子走了两步:“张如坤的妹妹,嫁给了沈宜均的堂弟沈清河,他与沈家是姻亲关系。沈家近来好像有些不妥。”
男人想了,蓦然道:“据说沈昱确是得了肿疡之症。”
“肿疡之症?”晋王眯眼。
“正是。而且据说已入骨髓,四处寻医问药,都不见效。但沈家不知为何隐瞒了此事。”
晋王凝眉出了会神,摆手道:“再去探。”
这男人却又道:“沈家这边还有两件事,或许该禀告王爷。”
“说。”晋王端盏抿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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