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这寡嫂还不是别人,是从前在翰林院任过职的宋裕的遗孀。皇爷爷,这宋家可是清流之家,宋裕虽然不在了,朝廷是不是也该对他的遗孀和儿女关照一二?”
皇帝皱眉想了下,点头道:“朕对这个宋裕有些印象。他在宫中当过侍讲。”
陆瞻颌首。
皇帝把画放下来,踱了几步,然后道:“徐洛没有这么大的胆子——王池,你把何侍郎给传进宫来。”
王池进宫遵旨。
皇帝又跟陆瞻道:“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陆瞻遵旨退下。
到了宫门外略一琢磨,也扬了唇。
宋珉这事不难办,他心里有数。只方才皇帝那句徐洛没这么大胆子,便可证明宋湘从唐震处得来的消息无假,那书信果然是何桢的,徐洛丢了何桢的信,肯定受了训斥,所以才迁怒了宋珉。
那么,皇帝找唐震的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他只不过想通过唐震打听骆家而已。
但仍然让他不明白的是,打听骆家便打听骆家,为什么还要翻出牡丹图来看?而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盯着骆家不放是为什么?
宫门下站了站,想起萧臻山还在王府等他,他便上车回府去。
王府门下刚好碰上回府来的晋王妃,他道:“母亲不是约了长公主和大姐赏花么?”
王妃道:“长公主有半路有事耽搁,还得回去见个客才能过去,我索性也等等再去吧。”
陆瞻想到还在他宫里的萧臻山,长公主回去了,那岂不是会发现他不在家?
连忙要往延昭宫去送讯。
晋王妃却唤住他:“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陆瞻想到此事已经水落石出,便把事情跟她说了。晋王妃蓦然凝眉:“皇上在过问骆家?”
陆瞻挑眉:“母妃也知道骆家?”
“洛阳骆家,当然听说过。”晋王妃说完顿了顿,摆摆手道:“去忙你的吧。”
陆瞻看着她跨过门槛,才走向延昭宫。
“……你们世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刚走到廊下,就听萧臻山的声音从窗户内传来。
陆瞻进了门,只见那夜他从宋湘手里“收缴”来的小瓷瓶和绳索,小刀什么的都在萧臻山手上,甚至连他拿帕子包着放在一起的那日那根头发丝也被他翻了出来,而这家伙正在看西洋景似的拿着看来看去。
陆瞻一把把东西都夺了回来:“我的东西多了去了,你不见得都见过。”
萧臻山吓一跳,连忙退后两步作了个揖:“一时好奇,就拿来开了开眼,世子恕罪!”
觑觑他神色,一面又不怕死地凑到他跟前:“那头发丝看着可不像是世子自己的,莫不是哪个姑娘的?”
陆瞻没好气睨他,东西都揣进袖口里:“据我所知,你祖母刚才又已经回府了,你还不赶紧滚回去?”
萧臻山却咧嘴道:“我知道。是龙先生要去她面前表扬我,我前儿做了篇文章,还不错!”
“哦——”陆瞻拉长音,“真看不出来!”又催道:“既然这样,那就走吧!我还有事找你呢。”
……宋湘一行进了寺门,只见游人果然多如过江之鲫,南方时兴过花朝节,眼下这盛景,也跟花朝节不相上下了。
寺庙建在半山腰,五重殿阁一层比一层高,且错落有致排布于山腰上,山间小溪自了两旁流下,穿过寺中,蜿蜒流下山脚。
溪水两畔以大小不等的石头垒砌,长年的水流已经催生了厚厚的青苔,沿途种有翠竹,藤萝,凌宵,以及各色幽兰,颇有野趣。
每每云雾笼顶的时候,嵌在半山的古寺便如仙境一般,往往都会有文人落下不少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