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瑶这个混账,她霸道惯了,独断专行,身为上位者,不考虑别人。她不体贴人,她心狠,她难说话,她有很多缺点,但她让程勿念念不忘。程勿平日健康无比,三年也没见他生过什么病。但是这一次他就烧得非常厉害,一直醒不来,在梦里不停地说梦话。
大多都是:
“女瑶……女瑶你回来……”
“小腰妹妹,我好想你……”
“春姨,她不喜欢我呜……”
这一睡,好像睡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程勿昏迷中,隐约记得女瑶回来了,他高兴地抱住她。然后她断断续续地照顾他,喂他吃药,跟他说话,还睡在他床榻外。他焦急无比,口干舌燥,不知到底是做梦,还是她真的回来了。不知自己是已经死了,还是幻觉连连。
睡梦中,他辗转反侧,在一个又一个梦境中穿梭。有时看到她,有时找不到她。有时她喜欢他,有时她又赶他走……她像梦一样捉摸不透,他追逐着她,在天崩地裂间奔跑,在火山岩浆下跳纵。他站在山岚下,站在潮浪间,他大声呼唤,声音沙哑凄厉:
“女瑶!”
“女瑶——”
“女瑶——!”
“砰!”程勿猛地坐起,头撞到了床柱上,磕得他差点重新倒下。他颈上缠着纱布,醒来后觉得有些刺痛,然他无瑕顾忌那个。程勿坐在被衾间喘着粗气,手心全是汗,长发也被汗水打湿。他的双目发红,盯着屋子看。屋中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
程勿心跌到谷底,冰凉无比。
难道、难道他模糊印象中的女瑶,果然只是他的幻觉么?难道她真的并不曾活着,已经死了吗?这么多天,梦里那个帮他擦汗、跟他耳语说话的女瑶……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不。
程勿慌张地蜷缩手心:他隐约记得自己自刎时,看到女瑶了。他还亲女瑶了,她骂他的架势那般真切……怎么会是假的?
程勿当即下床,匆匆穿上鞋袜、套上外衫,他就奔出了屋子。此时青年形象全无,黑发散着,湿漉漉地贴着脸。衣衫不整,衣带系得有一搭没一搭。他的容颜也苍白无比,唇上起白皮,干燥无比。奔出屋子四处张望找人的程勿,孤零零地立在院中,既羸弱,又狼狈。
“程公子?”过来送药的侍女看到程勿这般形象,揉了揉眼睛,吃惊地张大嘴。
她手腕一下子被程勿拽住。
程勿心脏狂跳,拉着她哑声问:“女、女、女瑶……”
侍女善解人意:“教主在和各位大人们谈教中事务。”
程勿:……女瑶真的回来了!
狂喜涌向心头,顺着血液流遍四肢百骸。程勿厉声:“她在哪儿?!”
侍女被他吓得结巴后退:“在玉、玉、玉楼啊……”
当日下午,落雁山上各位斩教教徒,都见证了程勿到处寻女瑶的一幕。程勿跌跌撞撞,跑去了玉楼,被告知教主跟金使大人走了。程勿再去找金使,女瑶又去其他山峰了。落雁山除去主峰,还有五峰,一共六峰,这么大的山,程勿就在到处找人——
“女瑶!”
总是和她前后脚地堪堪错过。
程勿急得无法,奔得太用力,颈上的伤痕又开始流出血,让他更加虚弱。然他不管不顾,越来越多的人承认女瑶确实在,程勿心中只觉得巨大欢喜。他陷入一种魔怔,他一定要看到她,不然他不安心。程勿最后寻到了圣女白落樱的地方:“女瑶又走了么?”
白落樱看青年这不堪的形象,目中温柔道:“没有。她知道你在找她了。”
程勿:“那她……?”
白落樱手一指,指向玉楼外的山巅:“她在那里看落日,等你。”
白落樱“哎”一声:“你这样形象不好,你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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